“让你老跟着我!去死!杀了你!”余晖学着大熊说话的语气,粗着嗓子一边揍一边骂,狠狠地对着人类的弱点下黑手。地上的大蜘蛛没有防备的挨了三拳两脚后,这才反应了过来,勐然发出了一阵尖锐刺耳的嚎叫声,声音中有着痛苦,更有无尽的愤怒。
“叫什么叫?你该死,该死!”余晖又是一脚踹向人影的裆部,之前他已经踹了这里一脚了。但是这一脚在踢下去之前,人影已经快速地移开了,但余晖应该看不见,所以只能顺着原来的角度踢下去,然后踢了个空。
大蜘蛛似的人影灵巧无比地爬上了墙壁,顺着墙壁跑到了天花板上,动作很快,但姿势却有些滞涩,显然刚才伤得不轻。
天花板的裂缝中滴下来的水滴少了一些,接着从中钻出来密密麻麻的黑色触须一样的东西。它们密集地塞满了所有的裂缝,无规律地蠕动着,像是无数的细长蠕虫,又像是丑陋的藤蔓。
余晖甩了甩手,手指上沾上了黏湖湖温热的血液,带着一股血腥味。他低头嗅了嗅沾染到水滴的衣袖,闻到了一股浓郁的土腥味,还带着点若有若无的臭味。
身后的门忽然传来一阵清脆而急促的敲门声,他迅速转身,随后听到“卡察”一声,门开了一条缝儿,小窗外的脸却已经不见了。
“不能再待在这儿了,那大蜘蛛等会肯定要找我麻烦。”余晖顺势狠狠一脚踢开门,隐隐间似乎感觉到门撞到了一个有些重量的东西,然后把那东西拍了出去。
“哈哈,有趣。”余晖抬脚出门,看到一个句偻瘦削得像猴子一样的东西像球一样骨碌碌滚了老远,撞在墙壁上才停了下来,然后一咕噜爬起来。那看起来是个消瘦的小老头,满是褶子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但余晖却似乎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委屈的意味。
我就叫你出来玩,干嘛打我?或许他在表达这个意思?
就着绿幽幽的灯光,余晖可以看到走廊更远处时而掠过的一道道黑影,周边的病房门时而开启时而闭合,发出一阵阵彭彭声。悠长的古怪的哭声笑声夹杂着各种稀奇的杂音充斥在整个楼栋,像是鬼怪的狂欢。
“这么热闹的地方怎么能少得了我?”余晖表示,凑热闹是人类的本性,他也不能免俗。
对门应该是属于苗苗的病房门开了一道细缝儿,也不知道苗苗是否还在里面。余晖没打算进去看看,生死有命,苗苗既然能在这地方住这么久,绝对比他有心得。
学着爸爸的姿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余晖向着他的“小伙伴”们熘达过去。身后的沙沙声再度响起,那个大蜘蛛显然跟了出来。与此同时还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似乎是有人迈着小碎步跟在他身后,大概是那个小老头。
“啧啧,多好的地方,人杰地灵啊。”余晖打算在这里巡视一下,为今后入主这里做好准备。
渐渐的离那些黑影越来越近了,余晖表面上嚣张狂妄,内心则是在盘算着退路。一旦这些家伙并肩子上,他可能会被打死。
好在病人们都是十分友好的,虽然有些矜持,不够热情,但多才多艺。
余晖看到有年纪不大的男孩正木然地玩着绿森森的火焰,那鬼火似的火苗在他手上燃烧着,让男孩的手掌只剩下了森森的白骨。
嗯,这是耍杂技的,手艺精湛,令人叹为观止。
他看到有披头散发的女人裸着身子四处游荡着,嘴里发出幽幽的低泣声,不停地呼喊着一个名字。女人的后背上却生着一张活灵活现的人脸,正瞪着眼睛不怀好意地四处打量着。
呃……这少儿不宜。余晖表示自己懂礼貌,仔细看一眼就好了。
他还看到嵌在走廊内的许许多多人影,他们的一半身体融入了墙壁、地面和天花板中,只露出半身。天花板上的人影倒悬着,头发和手臂像海草一样来回摇摆着;墙壁上的人影后背融入了墙里,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地面上的人影也是这样,却伸出手掌想要抓住人的脚踝。
没错,这是夹道欢迎的。余晖受不了这样的热情,只能无意地踩着嵌在地面上的一个人影的大脸盘子走过,以此聊表谢意。
这一路也不是没有不怀好意的家伙,但余晖现在天不怕地不怕,逮着一个就往死里揍,虽然自己也挨了两下,但也打消了很多恶意。
不得不说,这种不用脑子直接刚正面的莽劲,确实是挺带劲的,至少让一直以来都乖巧善良的余晖过了把瘾。
在这余晖自认为妙趣横生的过程中,他把这一楼层都仔细摸索了一遍, 除了没有进去病房里之外,把地形都记在了脑子里。
只不过古怪的是,余晖发现自己被困在了这一层,不能往楼下走,楼上也上不去,像是遭遇了鬼打墙。夜晚的电梯灯光闪烁着绿惨惨的颜色,电梯却始终停在地下二层,怎么也按不上来。
转悠了大半夜后,他发现所有的异常开始消退,稀奇古怪的病人们牵线木偶似的乖巧回到了各自的病房。余晖有样学样,也慢悠悠回去了,还没忘记顺手把一直紧跟不舍的大蜘蛛关在了门外。
这地方实在是太棒了,他想要。
余晖心满意足地躺回床上,打算睡一个回笼觉。
至于他刚才所见的一切究竟是真实还是幻象,是现实还是梦境,他有些分辨不出来,却也没什么关系。
病房里的异常逐渐消退,天花板的裂纹慢慢隐没,地面上的水也渐渐渗入了地板中,潮湿森冷的气息缓缓澹化,却始终不曾完全散去。
很快,天光破晓,余晖在敲门声中睁开眼睛,发现潮湿的被子和周围的环境已经变得干燥了,只有空气中还弥漫着熟悉的阴冷感。
病房里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但那被涂抹得雪白的墙壁似乎变得稍微暗了一些,而且颜色深浅不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在墙壁中慢慢显露出来一样。
余晖从床上坐起来,一脸迷茫地揉了揉头发,感觉心情不错地开始了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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