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余晖敷衍至极的解释,小鬼结结巴巴地说:
【你……你说什么呢?你的意思是,这个活着的小衣有可能是假的?】
小鬼死死攥着余晖的衣角,一副你要敢点头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不知道。”余晖实诚地摇摇头,随后嬉笑着道,“也可能两个都是真的呢?”
【……你又在逗我玩是吧。】小鬼气呼呼地说。
余晖没有回答,趁着男人在厕所里处理尸体的当口,他轻手轻脚地打开小衣房间的门,小心翼翼地熘了进去。
窥视的眼睛被他放在沙发角落里,随时关注着外面的情况。但碍于男人太过危险,余晖还是躲远些好。
重新进入这个房间,余晖这才发现窗外那些人都消失不见了。外面是熟悉的天空,红蓝双色的月亮挂在深紫色的天幕上,没有星星和云彩。
“在这里也能看到梦魔世界的天空啊。”余晖仰头看着月亮,“看来这个梦魔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不知道距离人屋有多远。心之门应该只是把我们传送了过来,就像出现在家里的那两扇通往黑街和超市的门一样。”
他又看向楼下,天空下是黑乎乎的街区,零星的灯火在复杂的建筑间亮起,却难以照亮周围的环境。
《种菜骷髅的异域开荒》
就着朦胧的月光,余晖发现街道上的行人大都不在了,摊位各自收摊,只有少许的人影或是鬼鬼祟祟或是大摇大摆地在黑暗的街道上穿行着,手中大都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这个街区的黑夜是属于他们的,他们是背地里的黑暗和罪恶,黑夜是他们狂欢的舞台。
“这么大的地方,怎么找那个唯一安全的地方……难搞哦。”余晖说着丧气的话,神色却兴致盎然,跟他的语气截然相反。
“等会可以问问小衣。”
他沉吟着,忽而左右瞧了瞧,拉开柜门钻进了柜子里,以免男人突击检查。
蜷着身子坐在柜子里,余晖好奇地凑近那个小孔,眯着眼睛透过洞口看向柜子外面。
这个小洞正对着一面墙壁,墙壁上只挂着一座挂钟,挂钟周围点缀着金黄色的星星。挂钟的指针不紧不慢地走着,忠实地显示着时间的流逝。
“嗯,小衣平时就是从这里往外看时间,然后掐着时间去迎接他爸爸回家?不过,星星……”余晖移开了目光。他记得小衣很喜欢星星,平时总是用纸折成星星,还会让杨光帮她点亮星星。
但是这里的小衣似乎并没有折星星的爱好,至少她的书桌上和抽屉里都没有纸星星,房间里也只有挂钟上有星星图桉。
“这有什么深意吗?”余晖胡思乱想着,同时通过窥视的眼睛窥看着房间外的情况。
厕所里的男人很快处理好了尸体,瞪着发红的眼睛,眼球里满是血丝。他已经洗去了身上的血迹,还回自己房间里换了身新衣服,然后拎着两个黑色垃圾袋走出了门,过了不久就回来了。
男人一脚把沙发推回了原位,然后坐在上面打开了电视机,看着搞笑的电视节目。节目主持人幽默的声音传来,却驱散不了房子里压抑的气息,男人脸上也晦暗不明,没有露出任何笑意。
余晖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节目,直到小衣端着一盘白菜炖粉条和三个大馒头走出厨房,放在了男人面前的茶几上。
“爸爸,请吃饭吧。”小衣耸着肩膀小心翼翼地说道。
“慢死了,下回再这样就把你的腿卸了。”男人冷言冷语地说,端着饭菜就回房间里了,没有给小衣留下一点。
男人卧室的门轰然关上,小衣低着头吸了吸鼻子,
拿起遥控器关上了电视机,然后回厨房里收拾去了。
过了一段时间,小衣才捏着一块馒头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打开电灯后坐在书桌前呆呆地看着窗外。半晌后,她趴在书桌上抽泣起来,却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余晖默默推开柜门,“吱呀”一声,把哭泣的女孩吓得跳了起来。
“你……你怎么还在这里?”她抬手抹着眼泪,声音很小地说道,怕惊扰了另一个房间里的男人。
“我就住这里啊。”余晖抬手摸了摸小衣还有些红肿的脸颊,一脸怜爱地说道,“还疼吗?”
小衣愣了愣,然后摇摇头道:“不疼的,一点也不疼。这里是我和爸爸的家,你为什么会住这里?”
“因为我是你的家人啊,小衣。”余晖笑眯眯地说。
小衣皱了皱鼻子:“我的家人只有爸爸和妈妈,你不是我的家人。你快走吧,不然我要跟爸爸说了。”
“可是你说过,家人就应该互相包庇,对吧?”余晖一本正经地说着歪理,“那么反过来,既然你之前包庇了我,不就说明你认可我是你的家人了吗?”
小衣瞪大眼睛看着他,神色十分茫然。她有这个意思吗?
“难道说,你想翻脸不认人,在认我当家人之后就要无情地赶我走吗?”余晖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小衣被说晕了,清澈纯真的眼眸里倒映着余晖的脸。她晕乎乎地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就说定了,你不会赶走我,我以后就跟你住在这里了。”余晖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好不好?”
小衣迷湖地看着余晖,自己之前有答应过什么吗?最终,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默认了。
“对了,我不叫小衣。”她拿起馒头说道,“我叫小雪,秦雪。”
“但我喜欢叫你小衣,你就当这是个昵称吧。”余晖道。他早就料到他的家人的名字都是假的,因为余二、余九这些名字怎么都不像真的,只有妈妈余为卿的名字还算不那么潦草,但她也姓余,而余姓貌似并不是个随处可见的姓氏。
“嗯。”小衣轻轻嗯了一声,一如既往的害羞内向。她把手里的馒头掰了一半递给余晖,然后小口啃着自己的那一半。
余晖接过冷得发硬的馒头,揪下来一点慢慢吃着。蒸过的馒头都被男人拿走了,他们只能啃硬馒头,而小衣已经被噎得翻起了小白眼。
余晖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水杯,小心翼翼地探头往门外看了眼,熘进厨房里接了杯水,然后蹑手蹑脚的回到了房间内。
“你别随便出去,被爸爸看到就糟了。”小衣看着他道。
“我有数,喝水吧。”余晖把水杯递给她。
小衣呆呆地接过水杯,低头看着杯子里清澈的水,眼泪忽然间就掉落下来,滴进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