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五月,天气很炎热。
学校放假了。
不是五一假,而是农忙假,五天加上两个周末,凑足了九天时间。
五一假再等等,等个几年就有了。
一听到放假,朋朋兴奋得脸颊通红,他最不喜欢读书,一读书脑袋就痛。
沈小梅则是郁闷得要死,饭都不想吃。
一想到要干一个星期的农活,而且是从早干到晚,又累又苦,心里头就怕。
每年两次农忙假,就是她的噩梦。
大哥解脱了,因为高中没有农忙假,她真羡慕大哥,可以不用回来干到死的干农活。
她似乎忘了,高中虽然没有农忙假,但是有周末。
不过……
沈学名鬼精鬼精的,他算着时间,知道到了农忙。按道理这个周末应该回家,但他选择留校。
他手里头有稿费,一个学期不回家都没关系。
而且,上次老妈给了他整整一百块钱,足够他用了。
为了躲避农忙,他决定这个周末就在学校潜心苦读,头悬梁锥刺股!顺便打两把台球,看一场电影,再去夜市逛一逛。
这个周末,完美!
沈小梅要是知道他周末不回来,恐怕会更郁闷,少吃三口饭,还得再瘦半斤。
整个五月,收完小麦和油菜籽,接着就是插秧。
这是一年当中最忙碌季节,家家户户都在抢收,抢种,就怕错过了时节。
沈小梅和朋朋都是半个劳动力,加起来就是一个劳动力。
反正就是从早干到晚。想以年龄小逃过农忙,那是不可能的。
收麦子,收油菜籽,紧接着犁田插秧。
农忙季节,沈新建两口子自然没去摆摊,天大地大庄稼最大。
不抓紧时间抢收,将田腾出来,就会错过水库放水。
水库放水,按照距离远近,五队排在了第四天。二十四个小时内,要将生产队所有的田灌满,过期不候。
过期水库里面放出来的水,就是其他生产队的。这是规矩,谁都不能破坏。
为了防止抢水偷水,队里组织青壮年沿途守着水渠。
庄臻跟着肖淑芬,检查自家的田。
她扛着锄头,一个上午,大秧田还没灌满,她有点着急。干脆抡起锄头,将进水口挖开,挖得更大,让水流得更急。
她甚至想将隔壁的田堵起来,这样水全进了自家大秧田。
但她没这么做。
一个生产队的,她不能在这种事情上结仇。
朋朋正在抓泥鳅。
肖淑芬看见了,抓起一把泥土砸过去,“麦子打完了吗?油菜籽杆杆扯完了吗?还不赶紧去。”
“哦!”
朋朋提着小半桶泥鳅,准备干活。
他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泥猴子,浑身上下全都是稀泥。幸好他穿的都是旧衣服,他要是敢穿新衣服出来扣泥鳅,肖淑芬非得抽他一顿不可。
“黄豆,我们回去扯油菜杆杆。”
油菜籽收割,只割上面那一截,晒干后,搬回家用莲盖打。下半截还在田里面,要人工扯出来晒干当柴火烧。同时也是将田腾出来,用作插秧。
扯油菜籽杆杆不是一件轻松的活,一是费力气,二是蚊虫多。有一种虫,很小,小到头发丝那么大一点,人称蠓蠓。
别看这种虫不起眼,趴在腿上,手上,起初一点感觉都没有。等有感觉的时候,早就吸满了血。
一巴掌下去就是一片,又痛又酸爽。这种蠓蠓,麦子和油菜籽上面最多。
庄臻不想陪着朋朋去扯杆杆。
他嫌虫子多。
他情愿跟着肖淑芬巡视水田。
朋朋没能理解他的想法,直接抱起他去了更下面的田。田不大,只有三分,油菜籽杆杆已经收割了一半,剩下一半还立在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