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里的郝瑟,度过了她的前世今生数次轮回,现实里的时间,却只是短短一瞬。
郝瑟一下醒来,发现自己浑身已经开始冰凉,身体里那最后的生机也在渐渐消散。伤口那巨大的痛楚,此刻已经感觉不到,整个人,有种灵魂离体前的虚浮缥缈感。
费力地睁开眼,眼前是景翊抱着她一动不动的身影,他那眸底,早已被恐惧和绝望席卷。他应该也是感觉到了她的离开无可挽回。
看见郝瑟睁开眼,他那溢满绝望的眼底,突然现出一丝希冀之色。
她嘴唇动了动,看起来很是吃力。
景翊俯低了身子,靠近她,男人的泪,决堤而下:“狗狗。”
她看着他,记忆里那张神采飞扬的脸,渐渐和眼前的人融合,鼻头一酸,清泪滑下,用出了此生最后的一口气,缓缓说出:“临殿下,等我。”
她自己知道,这具身体,按照生物学角度,是已经无法抢救了。
要能抢救,容绥就不用像根绝望的木桩子那样枯在那里了。能坚持到现在,只是因为容绥那些不计成本的药,因为李止那刚好适合她体质的内力。
可是,终究只能让她多活那么几秒。
到现在,她已经撑不下去了。
她很想很想告诉他真相,可是,已经连说一个字都是如此艰难,她只能,挑最关键的几个字吐出。
临殿下:是告诉他,他是谁。虽然殿下现在应该是茫然的,但是相信以他的智力,冷静下来后,是会猜测到真相的。
等我:只是为了给他一份希望,让他不要再次变成那个疯批殿下永沉黑暗,让他不要自我放弃。
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可是,她好希望,还能回来。
这一世,是他和她最后的机会了。原主的信息里,如果这一世还不能在一起,按照禁术的规则,她自己就会魂飞魄散了。
就算她真的回不来,她也要让他好好活着啊。
他们还有嘟嘟啊。
景翊浑身一震,满目惊色地看着她,但更多的是茫然。
“等。”郝瑟连我字都没说完,就阖上了眼,气息全无。
“狗狗。”景翊抱着她已冷下去的身体,发出撕心裂肺的凄厉嚎叫。
那尖锐惨烈的声音,回荡在荒原上,如一阵细细的针,刺着荒原上每一个人的心脏,让心脏骤然一缩,一股浓浓的窒息气氛弥漫荒原。
“狗狗。”
“狗狗。”
声音一声比一声凄厉,一声比一声绝望,冲入云霄,冲上九天,绝望和悲凉让退后几百米的三军都齐齐一颤,浑身发冷,纷纷抬眸看向天空。
天空,一下昏暗,风起,云涌。
这一刻,天地悲凉,也悲不过他的伤,凉不过他的绝望和不甘。
这一刻,天昏地暗,黑暗永袭。
声音,渐渐没了。似乎是他的嗓子,再也发不出声音。
他就那么近乎麻木地抱着她,执拗地不肯松手,反复摩挲着她早就冰凉的脸,泪水奔涌。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到了最后,那泪,已经变成一片赤色。
而那赤色背后,开始涌起一团又一团的黑雾。
……
容绥仍然是一根木桩子,三魂六魄早已离体。
李止很安静,安静得让人心悸,让人害怕。
他跪倒在地,缓缓捂住脸,将头深深埋下,那泥土地面,湿了一大片。
“苒苒。”他轻唤出声。
他早就知道他们是铁三角的转世了。
早在半年之前,早在九州赛前,他就已经知道了他们三人的前世今生。
那一次诡异的昏倒,他见到了第一世的师父柳弼之。
师父告诉他,他就是宫玥的转世,那一次,他也在幻境里看完了前世今生,所有的记忆,在那一刻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