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四儿冷笑连连,道:“谁是官府细作,大家心里清楚的很,铁老二,你敢不敢走进草房去活捉李三娘,以此来证明你自己的清白?”
铁老二:“哼,老子本来就清白,何须去证明?”
刘四儿:“那你就忍心看着弟兄们一个个地进去送死?你分明就是存心害死我们所有人!”
众贼匪一阵哗然。
平日间,这些人吃吃喝喝,打打杀杀,随心所欲,为所欲为,无法无天,哪里动过脑子想事情?
可是,让刘四儿这么一说,每个人心里,其实早就信了。
铁老二,是官府细作。
是坏怂。
是跟官府勾结设下一个圈套,想要弄死大家伙!
于是乎,都不用人吩咐,这些汉子们手中的兵刃,一股脑的砸向铁老二。
“你们都疯了!”
“你们听我说……”
彭彭彭
嗤嗤嗤!
一阵刀剑、棍棒、铁锤胡乱撞击过后,地上多了三具血肉模湖的尸体,其中一人还没有死透,一边抽抽着,一边还不住口的咒骂铁老二:
“铁老二,你特么不得好死……”
铁老二身上被砍伤七八处,虽然情急之下避开要害,并未伤及性命,但一时间鲜血淋漓,滴滴答答的流了一大滩,看上去就十分的凄惨。
刘四儿为人机灵,虽然挑头闹事,正儿八经殴打起来时,却只是抽空子甩出一支袖箭,便龟缩在人群后面不吭声了。
他的那支袖箭,戳进铁老二的一名死党的大腿根处,疼的那厮登时便没有战斗力,只是抱住裆部大口的吸着冷风,口中哎吆哎吆呼痛不已……
……
很明显的,人群分为两大拨。
其中一拨人数较少,都围拢在铁老二身边周围;另一拨,人数比较多,自然是山寨老大的人,此刻几乎人人身上挂彩,狼狈不堪。
“你们……果然是官府细作!”一名独眼汉子冷声怒吼一句,“弟兄们,铁老二是官府狗腿子,大家伙儿并肩子上!
将他们剁成肉泥!”
铁老二铁青着脸,抹一把脸上的血污,道:“就凭你们?”
说着话,他从怀中摸出一枚霹雳子,作势便要扔出去:“哪个不怕死的,走出来让铁二爷看看?信不信老子跟你们同归于尽?”
对面的几十人愣住了。
霹雳子。
这狗日的身上竟然藏有霹雳子。
果然是朝廷鹰犬!
“大家并肩子上,混战起来后,霹雳子便没了作用!”眼见大家被一颗霹雳子唬住,刘四儿不失时机的躲在人群后面,大声吼道。
于是,众人发一声喊,再次冲向铁老二等人。
一场并不如何激烈,但十分血腥的战斗爆发了。
刀剑砍进肉里,剁在骨头上,发出一声声闷响,听得人心头狂跳,牙根痒痒,谁都不敢懈怠,生怕一个不注意被人暗戳戳的弄死当场。
混战中,每一个人的心思都差不多。
那就是尽量将对方砍死,同时也在提防着身边其他人,生怕被人莫名其妙砍上一刀。
所以,不少人根本就没搞清楚对手是谁,手中的兵刃一顿胡乱挥舞,反正谁碰上谁倒霉,浑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章法。
就连其中有些武林好手,明明在平日可以轻松打倒七八名壮汉,此刻,却也被搞的晕头转向,莫名的身上挨了好几下。
血迹斑斑,天昏地暗。
在这场莫名其妙的厮杀中,每一个人的心头,突然涌出一阵阵滔天恶意,每一个人的眼珠子瞪得通红,犹如一群人间狂魔,残忍而嗜血。
很多人,被砍倒在地后,本来还可以勉强活下来。
不料,当他们挣扎着想坐起来,或者想挣扎着爬到圈外去时,路过的人,顺手就会给那些受伤着来上几下。
或者是刀子,或者是剑。
或者干脆是棍棒和大铁锤,噼头盖脸的一顿乱砸乱剁,直到将伤者的脑袋弄成一颗血葫芦,早就气绝身亡了,却犹自不觉得解恨。
很多人,会照着那颗血葫芦,疯狂输出十几个呼吸。
直到他们自己被人砍倒在地,变成别人施虐的对象……
……
疯了,都疯了。
躲在人群后面的刘四儿心头狂跳,默默向后退出七八步,躲在一堵残垣断壁后,探头探脑的向外张望。
“兄弟,好样的,”突然,刘四儿的肩头被人拍了一下,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温和的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刘四儿,脑子不好使,村里人以前都喊我刘四儿。”
在陕西一带,“四儿”是个骂人的话,往往带有一种调侃和鄙视,等同于“半脑子”、“缺心眼”等言语,一般情况下,不会轻易如此称呼。
由此看来,这刘四儿的憨厚老实,纯粹就是装扮出来的,哪有缺心眼的人,会被老大委派出去,监视自己的“二把手”?
果然是江湖纷乱,人心难测……
“你是老大的人,还是谁的人?”那男子继续问道。
“我是杨老大的人,他老人家让我盯着铁老二,老大说过,铁老二这厮心术不正,明明可以依仗两个参将姐夫在西安府混个一官半职;
可是,他放着官老爷不去做,偏偏混入一个土匪窝,此事就十分不靠谱……”
正说着话,刘四儿突然反应过来。
这谁啊?
从来没听过这声音,山寨里绝对没有这一号人!
刘四儿勐然回头。
一位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一袭青衫,头戴书生帽,正蹲在他身边向外张望……
“你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刘四儿伸手挠挠后脑勺,皱眉问道:“你不是山寨的人?”
“嗯,我不是山寨的人,”那中年书生笑了笑,道:“不过,很快就会成为山寨的人。”
“我满腹经纶,经天纬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既会掐指神算,又懂得排兵布阵之法,就连昔日的诸葛孔明见了我,估计也要俯首称臣,甘拜下风……”
“对了,你们山寨缺不缺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