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内伤严重,不可再行妄动真气。”
茅元仪站起身来,向前跨出一大步,正色说道:“这些二龙山的江湖人物武艺超群,我最多只能打倒一两个最弱的。
姑娘,要不, 我抵挡一阵,你先走?”
李三娘气得不行,嘴角又溢出两缕鲜血。
她颤巍巍的直起身子,伸手指一指呆头呆脑的茅元仪,却是好一阵子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这个书呆子!
自己找死就算了,竟然当面喝破她的手段, 李三娘心中气苦,真恨不得在其身上戳上二三百个洞洞。
“这几位二龙山的兄弟,你们头领已被李三娘弄死,这其实也怪不得人家李三娘,主要是你们先对人家姑娘存了杀心,这怨不得旁人啊。”
“要不,此事就此了结如何?”
“给我个面子嘛。”
那几名精瘦汉子打量着茅元仪,心下多少有些犯嘀咕。
江湖道上,自古以来就有一个说法,和尚道士小尼姑,乞丐孤儿烂书生,这几种人物能不招惹,最好就不要去招惹。
谁知道人家是不是身怀绝技的前辈高人,说不定刚要动手,便会被人直接打成一坨狗屎……
“你这书生,老子看你挺顺眼的,要不,你自己滚蛋算求,免得脏了弟兄们的刀。”一名精瘦汉子斜着眼良言相劝。
“还不滚蛋!”
几名汉子恶声斥道。
茅元仪叹一口气,又向后退出三五步,左右仔细观察一番, 这才拱手笑道:“我是个过路的,手底下的功夫最多能打倒几名莽汉。
几位兄弟拳脚功夫好,我担心打不过。
这样,我替这位姑娘出点钱财,你们两家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吧……”
“混账!”
“还不滚蛋!”
“郑老五,你去打断这厮的狗腿!”
精瘦汉子们终于忍无可忍,直接开口斥责,并让一名叫郑老五的过去,将眼前这个碍事的家伙赶走算了。
本来,有曹老八的阴阳手,几人有恃无恐,就算对上没有受伤的李三娘,几人也还是有那么五六分胜算。
不料,曹老八还没使出绝招。
李三娘却不讲武德。
直接一招暴雨梨花针,将曹老八转眼间就给弄死在地上,大家伙的心里很是忐忑,犹犹豫豫的,谁也不肯冲在最前头。
“郑老五,打断他的狗腿就行了。”一人喊道。
“好嘞!”
郑老五快步上前,手里的钢刀拖在地上, 发出刺拉拉的声响,让茅元仪一阵牙痒痒。
这家伙不地道。
要打架杀人,直接动手就行了,摆出一副江湖豪客的架势,实在有些令人生厌。
茅元仪突然想起草包皇帝朱由检的话:‘有些装逼犯,拖着一把长刀,借着秋风萧瑟、大旗猎猎,就以为自己是叶孤城……’
“等等,你是不是叶孤城?”
茅元仪突然问道。
“叶孤城?不认识。”那汉子一愣,继续拖着长刀在地上刺拉拉的响着,一步步的向茅元仪逼近。
“好了,就站在那里吧,”茅元仪叹一口气,道:“如果你不是叶孤城,就别拖着一把破刀走路。”
“为何?”郑老五愕然问道。
“我这人有个念想,就是想会会真正的天下英雄人物,既然你是个无名之辈,那就别逼我动手。”
茅元仪伸手入怀,似乎想摸一件厉害兵刃出来。
结果,摸了又摸。
他叹口气,再次劝说:“你别逼我出手,我下手挺黑的。”
郑老五大怒,这书生胡搅蛮缠,简直不可理喻,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他一句话不说,手腕一抖,一柄长刀便抡圆了的照着茅元仪的脖颈处狠狠的一斩而下。
“砰”的一声巨响。
郑老五的脸上,直接被打出一朵野菊花大小的洞,后脑勺位置,一大片头皮连着几绺秀发,甩在干净的黄泥地上,就像一团脏兮兮的鼻涕……
“呕!”
别人还没反应过来,茅元仪自己先吐了起来。
他不是没杀过人。
关键是,他几乎没有当面杀过人,而且,还是这种距离不过十一二步、能够清晰看到那团烂肉带着一团红白之物。
太骇人了……
……
“火枪?这厮手里有火枪!”
那几名精瘦汉子大吃一惊,看一眼倒在地上的郑老五,再看一眼茅元仪,心中不由得暗暗懊悔。
早知如此,就该一上手便剁了这穷酸书生!
倚在门框上的李三娘眼前一亮,旋即,却又渐渐黯淡了下去。
她心里明白,以她所知道的火枪,最多也就打出一枚铁弹,然后,便须重新填装黑色火药,捣实后用一团麻纸堵上,再填装一枚铁弹……
这书生、脑子不好使啊。
“这位先生,你滚一边去,让我宰了这帮畜生!”李三娘冷声说道。
“先杀这穷酸书生!”
“对对对,他手里的火枪没铁弹了,咱大家伙,并肩子上!”
“弄死这狗戳的!”
七八人挥舞着手中兵刃,轰然向茅元仪这边猛冲过来,口中还呜呜啦啦的嘶吼着,似乎只有如此,才能更显出其不是什么害怕。
茅元仪手里提着一把短枪,有些郁闷的喊道:“等一等!”
那帮汉子早就铁了心杀人,乱哄哄的,谁还理会茅元仪的喊话,自然是一股脑的向前冲来。
砰!
砰砰砰!
砰!
茅元仪手持短枪,瞄都没怎么瞄,直接抬手就是五枪,撂倒了五名精瘦汉子。
一人当场气绝。
另外四人,则分别被击中胸腹、大腿根、肋下等处,暂时不要命,倒地之后开始大呼小叫起来。
其声凄惨,令人毛骨悚然。
剩下两名没有中弹的汉子,猛然停下脚步,两股战战,额头、脸上、身上的冷汗纷纷冒出来,转眼间就变成了落汤鸡。
火枪,竟然能够连发!
这种情况,让两名幸存者的心都要碎了。
吗的,这穷酸书生不讲理啊,这么近的距离,竟然使用火枪杀人,还有没有一点江湖道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