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镇海伯袁崇焕,是不是将茅元仪再派往东南沿海一带?这倒让朱由检颇为踌躇。
袁崇焕的能力很强,但性情也暴躁,恃才傲物……
如果在大明海战中,出现‘误斩毛文龙’之类的事情,对朱由检的败家事业肯定会造成严重后果。
草包皇帝躲在暖阁中,秘密召见了茅元仪。
这个年纪轻轻就写出了大明奇书《武备志》的茅元仪,在刑部大牢里关押了大半年,早就被折磨的没了人形,一身青布衣衫下,应该是体无完肤了。
此刻,他诚惶诚恐的爬伏在地上,一声不吭。
作为原兵部右侍郎杨镐的幕僚,在萨尔浒一战中,其实是有功之人。
因为,当时名主事之人为杨镐,麾下四路大军,分别为杜松、李如柏、马林和刘铤等四位总兵。
其中,以辽阳总兵刘珽最为骁勇善战,但他素与杨镐不合。
从主帅到四位总兵,四路大军互相拆台、掣肘,导致贻误战机,被建奴的骑兵分割包围,各个击破,大明所谓的精锐之师被打得溃不成军。
若非这个没什么官职的茅元仪,早就做出相应的预判,给主将杨镐几次建言,李如柏一路大军能否全身而退,尚未可知……
“茅元仪,你可知罪?”
朱由检盯着茅元仪,沉吟良久,方才开口问道。
“草民无罪。”茅元仪声音有些发抖,但态度却很坚决。
看样子,在刑部大牢里,他之所以被折磨的脱了人形,就是因为他始终不曾认罪。
倒也算是一条汉子。
可惜,就要成为草包皇帝的败家小助手了。
“朕知道你没罪,不过,”朱由检顿了顿,正色说道:“朕需要你有罪,而且,是罪大恶极的那种,你可愿意?”
“草民愿意。”茅元仪不假思索的说道。
“为什么?”
“因为,你是皇上,是万岁爷。”
“还有吗?”
“还有,就是草民已经是个死人,若万岁觉得草民对我大明尚有一点用处,应该不会杀我的。”
朱由检默默看着茅元仪,犹豫了几个呼吸,终于叹了一口气,说道:“朕想让你去海上带兵打仗,可之前已然封了袁崇焕为镇海大将军,便又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去那里的好。”
有些话,他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袁崇焕是个人物,也算是大明朝眼下比较能打仗的文官。
可朱由检的心里,总有些七上八下,拿不定主意……
“万岁爷,草民知道万岁爷的心思了,”茅元仪说道:“袁崇焕颇有才干,但刚愎自用,恃才傲物,战场上算的上一员大将;
只可惜,此人是个将才,并非大帅之才。
万岁爷是担心,此人会在战场上一意孤行,随意折辱、斩杀手下大将吧?”
朱由检:“……”
这个茅元仪,还真是个人才,竟一下子就猜中了草包皇帝的那点小心思。
“其实,万岁爷完全可以放心,袁崇焕此人草民也略知一二,对朝廷的忠勇之心,绝无二话。
只不过,与此人相处,只须知进退,守法度,基本上没什么祸患。”
朱由检默然。
对袁崇焕其人,他自己大致也是这个看法。
“朕来问你,如何才能更好的利用袁崇焕的忠勇和才干,又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朱由检问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茅元仪不假思索的说道:“军战之事,最忌讳的,莫过于君臣不是一条心,相互轻视,相互猜疑,此为败落之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