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朱由捡的这一哭,似乎还真是歪打正着,让两位读书人冷峻、严肃的脸上上,也渐渐显出一抹悲戚之意。
“陛下不必过于伤怀,”张瑞图用袍袖沾了沾眼角,涩声说道:“先帝忧国忧民之心,微臣等有目共睹,只可惜,天不假年,英年早逝,自是有一腔赤子之心解郁于天地之间;
故而,这才托梦与陛下,定是要让陛下勤勉朝政,御敌于国门之外,解救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张瑞图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其实是很不客气,等于是在说大明朝的黎民百姓,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大明朝的这些文官清流,果然是胆大包天,什么话都敢说啊?
不过,朱由捡对此并不在意。
他现在只想着如何更好的败家。
之所以如此苦口婆心,不过就是为了捞一大笔银子,花在大行皇帝国丧这种没什么意义的事情上,好给自己挣来几万点‘败家值’。
“陛下,依微臣看来,陛下昨夜之梦,应该另有深意,”钱谦益也装模作样的抹一抹眼泪,起身说道:
“先帝托梦,身穿明黄龙袍,面带悲戚,垂泪不已,说明我大明江山社稷面临重大危机。”
“根据先帝在梦中所言,应该有三大危机。”
“其一,梦中之马,应指后金铁骑的威胁;其二,梦中八方,应指八方流寇之威胁;其三,梦中稼穑,应指南方桑农之疾苦。”
“故而,陛下当下所思所虑的,应该便是如何加强山海关防务、征剿流寇和减轻江南桑农赋税这三件大事……”
……
朱由捡:“……”
这文人的嘴,还真是没盖子,太能咧咧了!
牵强附会也就算了,毕竟,这是人家的吃饭本事,能当上礼部左侍郎,文思口才还能差到哪?
问题是,这位钱谦益钱大人,在一件简单的‘睁着眼睛说瞎话’过程中,竟然还能扯到‘南方桑农’?这难道就是党争?
朱由捡有点不敢肯定。
毕竟,他一个苦逼送外卖的,哪里能理解此等高深问题。
“魏爱卿为何一言不发?要不,你也帮朕解一解梦?”好不容易等钱谦益说完落座,朱由捡转脸看向魏忠贤。
“万岁爷,内臣…内臣不敢说。”魏忠贤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让钱谦益忍不住就鄙视一眼。
“说吧,张大人、钱大人都是朕的心腹大臣,有什么不敢说的。”朱由捡端起茶碗,浅饮一口,“就算你说的不对,朕也不会怪罪。”
魏忠贤这才站起身来,讷讷说道:“内臣猜测,先帝爷梦中提及木匠活儿,应该是舍不得内库所存的那些紫檀木、鸡翅木等名贵木料,以及他老人家亲手制作的家具吧……”
声音渐渐低下去,终于,没声儿了。
漂亮,果然是大奸臣,这个助攻简直绝了!
“要不,就将内库那价值千万的木料,连同先皇哥哥亲手制作的家具,都送到德陵,以为陪葬?”朱由捡哀叹一声,以手扶额,陷入沉思。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果不其然,还是钱谦益这位礼部左侍郎、文坛领袖、东林党余孽忍不住了。
他霍然起身,‘噗通’一声跪倒在朱由捡面前,痛心疾首的说道:“陛下刚刚登基,尚未正式署理朝政,对我大明的一些情况还不了解;
微臣只能说,我大明表面浮华,实际上早已千疮百孔、危机四伏,民力贫弱,防务废弛。
而造成这一切的主要原因,皆因国库空虚啊陛下。
先帝有知,托梦于陛下,定然是要陛下痛定思痛,勤勉节俭,绝非魏公公所说,要将价值千万的名贵木料陪葬!”
“钱爱卿此言有理!”朱由捡眼前一亮,站起身来,“既然不能陪葬,那就干脆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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