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晚上8点。
曹闲从专业课教室出来,揉着脖子。
又锔了一天的瓷器。
说实话,锔匠这活真不是一般人干得了的……
这些看似简单的活需要非常仔细的耐心,仔细的程度甚至包括了手上的力道。第一梯队天花板的金昱开都被难住了,连续好几天泡在教室。曹闲这种第一梯队中下游的手艺,耗费的工夫更大。
曹闲瞅着旁边捏鼻梁的石潇潇,心中摇摇头,感觉石潇潇劳的老花镜都快戴上了,大家为了学点手艺真特娘的不容易啊。
“曹郎,我先回了。”
“不是刚说好去音乐酒吧放松一下吗?”
“今天不了,我得去洗个澡,要不然澡堂关门了。”
灵丘大学是公共浴室,曹闲挥了挥手,告别石潇潇,他准备出学校溜一圈,换换脑子。
刚出校门,他觉得有人跟着自己。
骑上二手摩托,曹闲环视一圈,倒是没见到什么奇怪的人,在两站路的地方,找了家音乐酒吧,走了进去。
‘妙音酒吧’
英文名‘music-bar’
妙音俩字不知道是谁翻译的,学生们喜欢这种调调,于是常来光顾。
今天骑了机车,曹闲只点了杯苹果冰熏,这是苹果西打稀释后的调味饮料,苹果西打酒精浓度只有2%,但喝1两半还是能查出酒驾,如果只用半两酒头兑其他饮品,什么事都没有。
这是朱亮教他的。
一个双人卡座,一大杯苹果冰熏端来,里面的冰块当啷当啷的碰撞,非常悦耳。
五月的天气能喝上一杯这玩意,什么暑气都没了。
两口下去,三分之一进肚,曹闲咂舌,拿着铁勺敲动着杯壁,低头道:“出来吧,都跟了一路了。”
忽然间,曹闲的防风外套上,一道墨痕‘揭’了下来。
曹闲一愣。
他没想到自己是被一道墨痕跟踪了。
那墨痕包裹着黑光,曹闲仔细看着那痕迹飞到桌上,心想着:墨痕总不能变成妖怪吧?
要是这墨痕生出什么灵智,意识,也太离谱了……
思考间,墨痕如聚在一团的蝌蚪展开。
从一道痕迹,变成蝌蚪大小的字。
‘曹奉真,我是江家中人,能聊聊吗’
曹闲望着那文字,觉得世界有些荒诞。
这才是……天门奉真的传讯方式?
曹闲不知道怎么回复。
手指点在‘能’字上,也没反应。
于是蘸着杯壁外的水,写道:聊什么
这次,水渍被墨痕吸收,对方似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我们现在能见个面吗’
‘我在白桦街妙音酒吧7座,等你半个小时’
曹闲写到最后都快没水了,他弹了弹指尖的水渍,觉得这种方式还真新鲜。
20分钟后,曹闲叫来第二杯苹果冰熏,一位女子双手滑过臀部长裙,整理了裙子,端坐在他的对面。
美目望来,曹闲看着对方,有些意外。
“江小姐?”
这不是甜妹的姐姐,江菱儿吗?
“很抱歉,在你身上留了一道墨痕。下午本想找你聊聊,看你似乎有事……”
江菱儿解释了一下,曹闲依稀想起,下午在食堂,似乎有人蹭了自己一下。
墨痕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吗?
“你下午就来我学校了?”
“嗯。”
“你的传讯方式还挺神奇。”
“过奖……”
“你……有事吗?”
曹闲想起自己大过年时,看见过对方洗澡,有些心虚。她不会发现了吧?
“就是想单纯和你聊聊……再请你帮一个忙。”
江菱儿显然不是那种会聊天的姑娘。
开场白生硬,搭讪方式老套,目的性一开口人就能看到,相比她妹妹,江菱儿确实不适合与人打交道。
好在这起码证明此女人不心机,等闲女生有她的相貌,多半会利用一些自己的优势。
而江菱儿……
感觉有些傻白,还不甜。白瞎了8分的天然长相。
曹闲引导一句,她说一些,暗示一句,她说一些,好奇一句,她说一些,聊天聊的差不多了,曹闲也知道她的目的。
“哦,原来江小姐是为了古卷灵叟。”
江菱儿点点头:“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美女遇见困难,曹闲也不介意帮一帮,但古卷灵叟的主,他可做不了,曹闲没把话说的那么满。
“所以你应该知道,他比试败给我,不等于我收伏了他,连张真人师父都败在他手下,我可没自满到觉得自己说什么,他都会照做。”曹闲瞅着烟锅,如实回道。
江菱儿一听,觉得也是这样。
“那还麻烦曹奉真美言几句,这是我的玄笔帖……这是赠给曹奉真的礼物。”
一张帖子被拿出,好像是毛笔字,却跟奏折一样。
另一张大字被拿出,这是装裱好的卷轴。
曹闲打开卷轴,发现上面是一个‘江’字。
帖子,他却打不开。
“江小姐,这是何意?”
“若灵叟答应的话,麻烦让他帮忙指点指点帖子。至于这灵卷是送曹奉真的礼物,我写的,若遇敌可展开,灌注玄光即可,不过只能使用一次……”
“会有什么奇效?”
“会有一条江。”
江?
曹闲想象不来。
不过正事说完了。
其实曹闲还是没太懂,只能回头问问灵叟了。
事说完,江菱儿却没走,她还在和曹闲聊天。江菱儿自己也不清楚,她平素极其注意男女距离,也不知道为何,接触了几次曹闲后发现,和他在一起挺有倾诉的欲望。
“曹奉真今年多大?”
“22。”
“年少有为,灵丘当地,如你这般大的山野奉真,恐怕没几个成为武尉。”
“江小姐说笑了,我就有些运气。”
“运气有时候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呀……”
江菱儿点了杯烈酒,半杯下肚,脸颊通红。
“不能喝就别喝了……”
“谁说我不能喝!”
曹闲发现江菱儿情绪管理不到位,又是半杯酒下肚。
我莫名其妙被你约聊,莫名其妙被你请求帮忙,也没直接拒绝啊,你怎么苦了吧唧的。
江菱儿开始絮絮叨叨自己的事。
“我们都是沾着家族的光,二十出头的时候少有名气,觉得自己翅膀很硬,现在看来,有些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