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种想象太魔性,以至于所有人都露出了一种微妙的神情来——就太奇怪了。
谢安的嘴角都翘起来,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但最终他还是很快恢复了严肃:这种时候,还是该正经些。
他颔首:“除了凳子之外,还有一个疑点。”
付小楼立刻看住了谢安,等着下文:还有疑点?是什么?我怎么没注意到?
谢安指了指死者的衣裳:“你看死者的衣裳和鞋子,都穿戴得整整齐齐。就连腰上,还挂着玉佩和香囊。但他的头发却散乱下来。我刚才仔细看过,发现屋里并没有发现发冠和发簪一类的东西。而且这间房子,也不是卧室,而是书房,这就更不合理了。”
人死的时候,要么就没心思打理衣裳容貌,显得格外随意。
要么就是打理得整齐干净,想要死时也体面一些。
这两种,都合情合理,唯独没有说只搞一半的。
小太子肃然点头,颇有些头头是道:“而且一般来说,头发是最先弄的,其次才是穿衣,戴配饰。若是特地解开头发,却也不合情理。所以极有可能是旁人造成的。”
付小楼有些佩服的看一眼谢安:不愧是大理石少卿!这个观察力就很可以!
谢安正好以同样的目光看过来。
四目相对,付小楼眨了眨眼睛:我错觉吗?竟然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几分欣赏?
不过,不等付小楼细看,谢安就收回了目光。
他沉声道:“将死者放下来,看看勒痕再说。”
自然就有人上前去,将死者放下来。
付小楼想起王福井禀告说大夫尸体都还温热的,于是就斗胆伸手摸了摸。
果然发现尸体没有冰凉,虽然温度已经不如人体温度,但能感觉出来,不是很冰冷,而且也没有那种僵硬的感觉。
她微微一愣:“连尸僵都没有,说明人刚死不久。”
谢安扫了一眼桌子:“你看桌上的墨都还没干。”
付小楼在砚台里,果然看到了一大汪的墨水。旁边还有用了一半的墨块。
她眨了眨眼睛:“凶手还有这个闲工夫?磨这么多墨?”
谢安上前一步,取了一张干净的纸,又取下来一支干净毛笔,沾水打湿干燥的毛之后,这才吸饱了墨水,抬手写字。
付小楼和小太子都伸长了脖子去看。
谢安写完了,付小楼盯着“淮安”两个字,即便是对毛笔字一窍不通,也硬生生看出了好来。
别的她不会形容,只能说:“好看。”
小太子就不同了,洋洋洒洒的说出一大堆溢美之词:“谢郎君的字苍劲有力,风骨俱佳,横平竖直间,虽硬朗却不过分锋芒,大气中又见细节,好字!好字!”
虽然开学会她也是大学生,但付小楼这一会儿,就硬生生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有文化和没文化的区别。
有文化的人,在遇到自己想赞美的事情时,能说出许多文雅又好听的夸赞。
而没有文化的人,只能干巴巴的说好看两个字。顶多前面再加个语气形容词:卧槽,好看!
付小楼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还是要多学习,争取不要再有这种暴露文化水平的情况。
而谢安被夸奖,丝毫不见喜色,反而沉声言道:“墨研得恰到好处,虽然已经过去这么久,略干了些,但当时应该很不错。凶手是不会有这个闲心研墨的。也许是死者自己想写东西。”
他搁下笔,将“淮安”两个字团成一团,塞进自己袖子里,而后就随手拿起了书桌上的书翻看起来。
付小楼:???又一次感受到了来自文化人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