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随口打着哈哈,陆明勋也一点不顾忌的说着自家主子小话,跟伙计与朋友嚼老板舌头根儿一样。但,他始终没回应许锐锋的另外一句话,那就是这个位置是否是在奶头山的脚下。
对于陆明勋来说,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他心里有数,你要问山头,那是大事,其余的,都能舌头上下一翻给你来个否认,可,万一你知道的山头的具体位置,踏破山门呢?到时候他怎么否认?
另外,许锐锋觉着陆明勋的话不一定真,许大马棒人家毕竟是爷俩,日本人有多少钱啊,能离间了父子关系么?
酒菜都上齐了,摆了慢慢一桌子,他们可有日子没见过这么多好吃的了,四宝子急的连筷子都不用,直接下手摁着蹄髈在那儿开啃,嘴巴子上、手上,全是油。
“哎呦,这位兄弟是真饿了。”陆明勋笑着看了许锐锋一眼,嘱咐道:“没事啊,到了这儿就和到家一样,使劲儿吃,不够还有。”
门外,一个壮汉喊了一声:“陆爷。”
陆明勋咂吧了一下嘴唇:“啧……”
“懂不懂规矩,这都说了多少回了,咱们这儿,爷这个字儿有讲儿,不是随便叫的。”他尴尬的笑着,指着那个壮汉冲许锐锋说道:“外地来的,什么都不懂。”他走到门口将那个汉子领进屋内,边走边说道:“连咱们大当家都不能称爷,那是各地坐地炮的专属称呼,知不知道,这才是江湖上的面子。”
陆明勋明里暗里捧了许锐锋一道,指着门外房檐上的鸟窝说道:“来,给许爷露一手,祝祝酒兴。”
四宝子还特地往外边看了一眼,望着门口房檐上脸盘般大小的鸟窝说了一嘴:“这还用他打?我三舅奶要是还能拎得动枪都能打下来。”
“闭嘴。”许锐锋说了四宝子一句。
陆明勋没说话,抬手把手里的酒杯往往房梁上一砸,巢内的鸟惊着了以后振翅飞出,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那汉子迅速从腰间掏出手枪,直接扣动了扳机——啪!
惊鸟由空中坠落到房顶,落地之前,壮汉上前一步正好抓住。
陆明勋接过飞鸟进屋,往许锐锋面前一递:“许爷,怎么样,我没吹吧?”
许锐锋搭眼一瞧,鸟还是活的,翅膀根的位置被子弹击穿了,飞是不可能,但是它依然能叫。
“不赖。”
许锐锋是谁?
左手枪王!
他太知道鸟惊了以后从窝里蹿出来的速度了,那速度眼神不好的都兴许看不见,更别提得依靠快速反应将其击落了。
这帮人要是都有这手艺,那老马他们输的可是一点也不冤啊。
“兄弟,这手枪法练了多久?也是日本子培训的?”
那个壮汉把头一撇,说了句:“别跟我提那些王八犊子,他们都不是人!”
许锐锋一瞧陆明勋,问道:“这是几个意思?”
陆明勋往外一推这汉子,说了声:“去吧。”坐回到酒桌上说道:“那帮玩意儿不拿咱当人,别看说是训练,实际上,就是祸害人。”
“就说这练习枪法吧,你拿着枪瞄准枪靶,他就用枪顶在你脑袋上,第一次练,枪靶竖在十步以外,凡是脱靶的,当场枪毙。什么人能遭的了这份罪啊?”
老许有点不信:“不太可能吧,照你这么说,你们送出去的人,还能有囫囵个回来的?”
陆明勋解释道:“就头一天这样,往后,只枪毙最后一名。”
“就这,绺子里送出去的二百来人也才回来了七十多个,才七十多个啊。”
许锐锋望了一眼这个壮汉的背影:“也算可以,起码日本子给你送回来这些能打能杀的汉子。”
老许估计,这批人已经让日本人从心态到神志上折磨到了麻木的阶段,这身本事就是在生和死的边缘拼回来的。在那群人中,凡是能活下来的,谁手里都有点东西,但是,他们对日本人的恨却永远不会更改,只不过是碍于时局无法发作而已。
这也就是许大马棒多心了,要不然,这帮人入了奶头山,滨绥图佳还有别人的活路么?
“来,许爷,喝酒。等咱们吃饱喝足了,晚上我找俩有模有样的大娘们给你暖被窝,您就好好的在我这儿歇几天,等歇够了,我让人送您回北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