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嗅到了什么味道吗?”
而那时,时晴还未睡。
她白天已经小憩过数次,夜晚小憩片刻后,就重新打起了精神。
在孤身一人时,她的面上便一点笑容也没有,冷淡得像是一块冰。她疲倦地坐在自己的床上,连衣服也没有脱,只摘下了身上的录音发讯器。
她有点想自己的妹妹了。片刻过后,电话的铃声响了。
这电话没有拨话盘,属于密线。
打电话的人是历书一事的负责人,也是她父亲的朋友,姓章,名奏婴。自她前往江城后,她与这人便定期联络,如今数来已是第八次了,必会在录音发讯器结束后来电。
这人已经六十多岁了,声音有老态
“他现在的想法如何?小谢。你主张带他见那东西,他应该已经见过了吧。”
“是的,他已经都见过了。我也把许多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不过他仍然不太希望和我们合作,现在也没有给出什么答复。这种事情,在一开始的方针也是攻心为上,不能强求……我也不知道该怎么交流会更好。”
时晴说完后,又补充道:
“这可能是我能力不足、说话不对的关系……我希望能换一个人来主持先期工作。我实在没有经验,让我继续的话,可能适得其反,叫他心生恶感。”
那头却摆了摆手,沉着地讲道:
“不碍事。以后不要再说这种没志气的话。我相信你的能力,你可以胜任的。对你来说,这也是一次机遇。”
时晴一言不发。
而姓章的长官则问道:
“我们这头,也有在做分析。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吗?”
“我……接触尚浅,我还没有什么想法……”时晴说,“我只想他可能是个真正幸运的人。”
那头笑了起来:
“确实,是个真正的幸运的人,就像他,至少在这个世界,从此远离了一切忧愁烦恼,偶然就得到超过了人类的学识与力量。而我们苦读十数年、又苦熬了十数年的资历,可能只要复现一次,再加一句话,我们的地位都会不如他。而为了数万或者数十万的钱财,我就见过愿意放弃人格尊严的,也见过愿意冒着生命危险的,下水下矿,最后在远离家乡与亲人的地方被埋葬的。”
老人想起了过去的事情,唏嘘无限。他又问道:
“你莫非是嫉妒他了?”
“我没有。”
时晴一板一眼地回答。
那边的声音讲:
“不管是不是,这样的想法,都不要有,非但徒增苦恼,还无益于你自身。切记要多思己之不足,而思他人的好。要知道,他冒着未知的风险。”
“我知道。”
在这一方面,她晓得的比章部长多得多。
“那么,我要挂断了。这边也有一件顶顶紧要的事情迟迟没有进展,希望你这里能得到一些突破,最好是能复现一次历书的现象……如果能够复现的话……这件事会真正不可思议起来……”
那边的声音有些低了。
时晴听到了某种畏惧。
她说:
“我会努力的。”
挂断以后,时晴淡漠地往外走了。
路上,许多应该正在休息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了。她一时不解,问了一位后勤,那人说巡犬们不知怎的都在狂吠哩,把驯养员们吓了一跳,到处求医。于是时晴猛然想起了报告书里一个无关紧要的细节。
那个夜晚,那个新村,那个小区里的狗好像也都是在叫。
“这不对劲。”
时晴当机立断,取出对讲机小声说道:
“确认。确认一下,两者的状况。”
一边吩咐,她一边急匆匆地赶往隧道深处的第六十号房间。这一房间,在这一时刻,几位临时借调来的研究者们应该正要对历书进行试探性的接触实验。
但她刚刚开门,只见到几位研究者都紧张地靠在了墙边。研究者们还什么都没有做。
那本历书便在透明的隔离箱中无缝自动地翻开了。
时晴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走向前去,看到箱子里,历书翻开的这一页的页码是:
6200645322。
与此同时,她耳中的微型收听器响起了来自后台监控室的通知:
“那个人,那个人,整个人都不见了!”
“什么情况?!”
“不知道。在那瞬间,摄像头好像,好像跳帧了——他身上的微型发信器的信号……也完全消失了。”
在场所有的心都砰砰狂跳。
他们都明白这两个现象之间所暗示的某种联系。
几乎可以确定。
在那异常人口中陈述的,做梦一般的异常景象,就在今天,整个的、复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