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李逢君叫过去,不是训,就是罚。
只要李逢君一听说温先生叫他,他就头皮发麻。
奇怪的是,温知年要走了,他不仅没有一点高兴,反而十分失落。
今后,他再想让温先生训他,罚他抄书,却是不能够了。
……
一转眼,就到了七月。
七月流火,今年的夏天比往年更加炎热异常。
京都霍府里,芙蓉花开正的好。
赵娘子张罗着在府里举办一场了芙蓉宴,受邀者不仅有京都豪门世族大家的夫人和姑娘,也有世族之家的公子。
其实,就是一场相看小宴。
当然,男女是不同席的,中间隔着屏风。
陆元颢难得回到京都,本来他并未打算参加霍府芙蓉宴,只是他母亲实在不忍看他心情郁结,日渐憔悴,苦口婆心的劝他出来散散心。
再加上霍通凯旋而归,他两人素来交情不错,霍通还亲自下了贴子给他,他就和他母亲,表妹,还有几位婶婶,堂妹一起过来了。
喝茶时,男人们谈天论地,还说到当朝时局,但说到了凉王宋连承时,大家又纷纷闭上了嘴巴,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陆元颢一心思念妻子,根本无心发表任何意见,只是一个人闷闷的喝茶。
女人们则忙着拉家常,其中一位夫人一不小心将话题扯到了楚贵妃身上,女人们也是一样的讳莫如深。
赵娘子见势不对,赶紧笑着转移了话题。
说到天气热时,赵娘子不由的笑道:“在江南时,有一家鸭血粉丝店里卖的漉梨浆极好,正适宜这大热天饮用,还有一种甜品叫果冻布丁,冰冰凉凉,不仅好吃,还特别的好看。”
大家从未听过什么鸭血粉丝,果冻布丁,纷纷觉得新奇。
一位胖胖的夫人笑道:“你一提鸭血粉丝,漉梨浆,还有果冻布丁,倒把我的馋虫勾出来了,三个月前,我去宁城特意去了一趟鸭血粉丝店,那滋味真是叫人回味无穷,只可惜……”
夫人叹了一声。
陆夫人笑道:“难道江南的美食比我们京都的花样还多,这鸭血粉丝和果冻布丁到底是什么样的?”
赵娘子笑着正要说,那位胖胖的夫人迫不及待的描述了一番,她素来爱吃,嘴又伶俐,说到最后,不仅把在座的各位夫人小姐说馋了,自己也馋的快流口水了。
陆夫人笑道:“这么好的店怎么不在京都开一家?”
赵娘子笑道:“说不定以后还真能开一家,到时候我们也可以尝尝……”
她忽然停住不说了,只蹙起眉头望着陆夫人手里擦汗的帕子怔怔发呆。
陆夫人奇怪道:“赵娘子,你盯着我作甚?”
“不知夫人手里的帕子可否让我瞧瞧?”
陆夫人疑惑的将帕子递给了赵娘子,赵娘子仔细端祥一番,又抬头问道:“敢问夫人,这帕子上的锦鲤和小字是谁绣的?”
坐在陆夫人旁边的是她亲侄女狄莹,她下意识的咬了一下牙齿,紧张的看向赵娘子。
陆夫人更加奇怪:“这是我儿媳上官祝祝绣的。”
“上官祝祝?”赵娘子眉头蹙的更深了。
在坐都俱疑惑的望向她,又听赵娘子道,“这么精巧的绣工实在难得一见,我曾有幸见到过。”
陆夫人顿时惊喜:“哦,你在哪里见到的?”
“就在松淮县妙心堂。”
陆夫人急着问道:“妙心堂是什么地方,你是从哪个人身上瞧见的?”
“妙心堂是家医馆,里面有个神医娘子叫王落花,就是她医好了我家虫虫,那天我和我娘还有虫虫去向落花辞行,看到她身上背着一个精致的小布袋,上面绣着鱼戏莲叶图,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我瞧着那绣工和夫人帕子上绣着的锦鲤和小字十分相似。”
“哦?”陆夫人更加激动,“那王落花有多大年纪了?”
赵娘子听她这般问,就知道她误会了,以为是王落花绣的,她赶忙解释道:“她如今才十四岁的年纪,不过,她说她不擅长女红,是她相公的二姐绣的。”
陆夫人起先听她说王落花才十四岁的年纪,立刻满脸失望,又听到后面的话,顿时重燃希望:“不知赵娘子可见过她相公的二姐?”
赵娘子遗憾的摇摇头:“没有……”
陆夫人又急道:“那你在松淮县里可曾听闻过有什么貌若天仙的白发女子?”
“……”
貌若天仙的白发女子?
貌若天仙她没听说,白发她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对了!
她忽然想了起来:“听夫人这样一问,我倒想起来,我娘曾跟虫虫说过,不要出去乱跑,山里出了个白发野人。”
当时,她也没在意,只以为是娘吓唬虫虫的。
“白发野人?”
陆夫人震惊不已,不会就是她家祝祝吧?
可颢儿已经去过一趟松淮县梅花镇,结果根本没找到,难道颢儿错过了什么?
她也没心思再喝茶聊天了,更顾不得什么大家礼仪,赶紧拉着赵娘子的手去了男席,找到了陆元颢,又将陆元颢拉到了一旁。
陆元颢一脸疑惑,陆夫人激动难耐:“颢儿,有消息了,祝祝有消息了。”
陆元颢露出惊喜的,不敢相信的神情,陆夫人拉着赵娘了的手道:“赵娘子,烦请你跟我儿仔细说说清楚。”
赵娘子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经过告诉给陆元颢听,哪怕一个小小细节都不放过,陆元颢才知道当初他急急离开妙心堂或许错过了妻子。
他最终一无所获,返回京都。
这一次,他连家都没来得及,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再度赶往妙心堂。
……
八月初二是院试的日子。
眼看就没几天了,学馆又放了假,李逢君安安心心的住在医馆,日夜苦读,准备一举中个秀才。
他用功,有人比他更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