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土道上,两边是泛黄打蔫的柳条,隐隐有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传来,听着可怜兮兮的。
“这天儿正好,也不知什么时候能下雨……”
晨起,阳光披散在大地上,干活儿的人们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和风,总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嗐!这要是下雨不就好了嘛,可这谁说的准。”汉子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黝黑的脸皱成了一团,瞧着苦巴巴的:
“别看咱们村里安静,但我瞧外边,大家都绷得紧着呢,你看那官道上,巡逻的衙差可少了?县城门口的难民是不是越来越多了?这天老爷的事儿啊,咱们就只能求求了。”
他说着,又用工具从地里拨弄出一个大石块,再抬头,他先是愣怔继而笑出了声:
“嘿,张家沟的来了,咱们可得好好干,就是不知道今儿能不能吃上陌丫头的菜,昨儿那豆腐的味道,绝了!”
“叫什么豆腐,那叫白玉豆腐。”
远远的,有人听见他们说话跟着喊:“快干吧,咱们早点把作坊干起来,就有钱赚啦,还有豆腐能吃。”
于是,张家沟一众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干的热火朝天的柳家村一众爷们,女人们也没闲着,拿着工具戴着草帽在地里侍弄着。
秋收已经结束,如今地里都是才下种不久的冬菜和一茬麦子,除草刨垄沟是免不了的,不过比起男人做的那些活儿,已经算的上轻省了,一众女人说说笑笑间就把活儿都干了。
“你说说,明明到处都在闹灾,可咱们却能过上比从前还要舒坦的日子,我怎么就觉得,像做梦似的呢。”
“嗐,别说你,谁不是,先前刘家盖那什么宿舍,咱们就赚了一回钱,家里的爷们还日日都能吃着肉,你说这要不是受灾,爷们不用日日巡逻,这生活得多有盼头……”
……
彼时刘依陌吃过早饭后就去了员工宿舍,昨天用过的磨已经被送到了里面,程甜正在那儿带着几个半大孩子磨豆子呢。
看见刘依陌他一脸的欣喜:“阿姐,你来了!”
刘依陌笑了,颇有长辈风范:“我昨儿跟奶奶通过气儿,就等冯村长挑个好日子了,到时候我请全村人吃饭。”
“多谢阿姐。”少年郎抱拳郑重其事,却是眼睛和连都红彤彤的,那些被找回来的妇人的孩子们来回看了看,终于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甜哥儿,你做咱们姑娘的弟弟啦?”
“甜哥儿,这是好事儿啊,你都没跟我们说……”
“恭喜姑娘,恭喜甜哥儿。”
这群孩子的精神面貌好了不少,也敢说话了,刘依陌和气的点了点头:
“到时候也给你们和你们娘也开一席,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好啊好啊。”
有年纪小的听了跳着拍起了巴掌。
还是几个大的带头做了个揖:“多谢姑娘。”
“不必客气,咱们也算是自家人,程甜,今日你陪我出门去吧,咱们去城里。”
“好。”少年郎匆匆忙忙的洗了手就当起了刘依陌的小跟班。
马车被赶了出来,程甜还被王老太太塞了一条剔掉了籽儿的西瓜,看的他又是欢喜又是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