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陈同知在朝中有人,咱们不南下又能如何?”
一个相貌清秀的少年混杂在流民中,面露冷笑:“这便是权贵,我等就是政绩,亏我身为童生,却只能沦为流民,这等朝廷……”
那少年越说越恨,硬生生将原本惨白蜡黄的气红了,正想喘口气,冷不防嘴被身边人捂上了。
“不过一个小小的童生,等你考上举人才有谈论朝堂的资历,此时,你若不想死,就注意言辞吧。”
同样是南下,此时却已是地里荒芜,树黄草枯,树皮不知被扒了多少层。
“别说了,留点口水。”捂住少年的是个年纪稍大的青年人,他面色蜡黄,比之少年还要消瘦些:
“咱们走的靠后,吃食都没了,我看往前有山,我们一会儿就靠边走。”
说着男人从已经破烂的袖袋里捏出了一捧还泛着青的野菜:“将就吃吧,能果腹还有些汁水。”
男人说着,砸吧了一下嘴,上面早已干燥爆皮。
……
此时刘依陌已经到了泗水附近,泗水是条河,连带着这附近都叫泗水,这是众女被劫掠的最后一处。
“走……”
但看乡道上渺无人烟,河水早已干涸只剩黄土块,不过是三十多里的距离,却好似两个世界。
踏雪听见指令摇头晃脑的跑了起来,从后面看,阳光洒下来,踏雪身上隐隐泛着光芒。
这一路,三十里,刘依陌见识到了各种各样的流民,但都是零散的小股儿,越往后,那些人的气色越差。
而附近的村庄但凡还有人的住的无不是从里面自封了起来。
不是兵祸,却比兵祸更可怕。
流民稀稀拉拉的,有的看见刘依陌一身男装独身一人骑着马还有人起过劫掠的心思,可等她一脸冷酷的露出腰间挂着的剑,那些人就怯怯的退了。
“咴哷哷……”
踏雪打了个响鼻,刘依陌抬头,就见一大队流民正向此走来,他们的样子像是从一个地方来的。
刘依陌不再看,拍了拍马脖子由他载着直奔泗水镇上而去。
那些人要卖也只能去镇上或是县里,可这里最近的县城还往前五里……
一人一马飘忽而过,动静不小,惹得那些流民抬头看了看。
镇子不大,但是该有的也都有,只是透着一股子萧条,刘依陌转了两圈才在一个破庙里找到几个乞丐。
刘依陌高坐马上定定的看着庙里的样子让他们瑟缩了一下,许久才有一个老妇人弓着腰腆着笑迎上来:
“小公子这是要进香吗?”
刘依陌翻身下马,与她平视:“不是进香,有事儿打听。”
“公子请说。”那老妇人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就连后背都不自觉的直了些许。
“我是晚辈,大娘不必如此,这里有些干粮,是我的一点心意……”
那老妇人眼睛亮了亮,忍不住舔了舔唇,但看了一眼刘依陌拎出来的那个布袋还是摇了摇头。
“公子还是先说吧,老妇也不知能不能帮上忙。”
刘依陌眼中多了些暖:“无妨,这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些吃食而已,我知道现在粮价高。”老妇人这才接过,只是谢了又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