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官公房的人来得很快。
除了两个身穿青布皂衣的镇勇,还有两个吏员,其中一个是小石村的熟人。
宋得全三十多岁,长得黑瘦严肃,留着两撇小胡子,跟宋里正是一般模样。
他本来是镇上粮税等事的小吏,今天官房派遣徭役人手紧,他就自告抽调过来应急。
听到小石村出了案子,正好走一趟。
才到村口,就看见一堆人聚拢正说得激动,看见镇官房来人全都赶紧迎过来。
宋得全对着走在最前面,裤带都没有系好的宋里正喊一声:“爹,村里出啥事了,一大早就报案?”
话虽然在问,眼中却没有疑惑,只有烦恼。
昨天老爹借着送徭役名单到镇公房来,提了宋老二家的事,其中还隐患说起宋梨云的“婚事”。
对一个在镇官房办事的人来说,他已经见得太多家长里短的纠葛。
在他看来,一个到年纪的姑娘不满意许配人家,想要逃婚的想法并不是什么好事。
大姑娘嫁人天经地义,非得弄出些幺蛾子。
只是他对宋老二家苛待大房孩子的事也有耳闻,对顾婆子也很是深恶。
所以老爹说借着宋榛平服徭役的机会让宋梨云逃婚,他二话没说就去找了同僚,留下一个做饭女工空缺没有填,还同意三弟也去服徭役。
可没想到几个村的民夫才离开清屏镇一个多时辰,小石村就来人报案,说宋家失窃。
难道又是老爹在里面做什么手脚?
宋里正脸上淌汗:“老大,你们来得正好,宋得富家出事了呢!赶紧看看去。”
村里已经被翻了个地朝天,就连每家的菜窖都打开了,他能笃定云丫头不在村里。
那此事就更不好解释了,人不是宋老二藏起来的。
难道云丫头真的被贼带走,甚至……这盗贼连柴都偷!
一群人跟着镇官房的吏员,又都拥进宋老二的院子。
经过最初的慌乱,宋老二此时已经镇定。
一见到吏员过来,他就跪在地上大叫起来:“官爷们啊!你们可要给小民做主,赶快把贼抓住,贼肯定跑不远。”
宋得全蹙眉问道:“别乱叫,先一个个问来。
失主是谁,报性命出示户籍,另外丢了什么东西?你仔细说一下,我们要作笔录。”
跟他同行的小吏迅速打开随身携带的皮囊,从中取出笔墨纸砚,还有一本书卷,翻到空白处,准备记录。
宋老二还没有开口,旁边顾婆子已经跳起来:“宋狗蛋你个短命鬼,才出去吃几年白饭,就瞎了狗眼不认人了。
明明是我家丢了东西,你还说什么姓名户籍。”
宋得全额角青筋暴起,这个顾婆子天天窝在村里作威作福,真不知道什么是怕,自己是公家的人也敢这样大呼小叫。
只是此时在公干,当着村人的面不好跟一个老婆子计较。
他强忍住怒火道:“宋得富,这是例行公事,每个人都要这样做,还望你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