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青牛镇这样的小镇,统共也就几百户人家,邻里邻外都是些熟面孔,谁不认识谁。
偏偏眼前这个颇有些面生的道士,却好似一副熟络的模样,将马牵给客栈的店小二,便大摇大摆走进了底层的酒肆中。
酒肆不算大,甚至桌椅也都有些陈旧,却有一种古色古香的韵味。
因为现在正是午饭时分,酒肆用饭的客人并不在少数,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座无虚席。
那道人也是奇怪,不要粟饭,也不要酒菜,只是叮嘱店家要用上好的草料混上鸡子黄豆,去喂同行那匹骏马。
此人自然是回家探亲的李晏。
“这位道长,宁可饿着自己,却非要喂饱爱马,可见也是个爱马之人。”
另一桌上传来善意的玩笑话,一个年纪不大的汉子朝他调侃。
看身上穿着,以及手边包着铁皮的梢棒,显然是个押送镖物的趟子手,倒是和自己前一世是老同行。
李晏不禁有些莞尔。
“贫道练的功法得辟谷,自打小成已是许久不曾食五谷,倒是马儿每日驮着贫道,没功劳也有苦劳,需得给它吃些好的。”
李晏状似无意地将包裹放在桌上,连同背上的符剑一起。
一旁的镖头冷哼一声,那趟子手尴尬地笑了笑,不由收回了目光。
这年景做镖师的,多少会一些武艺,身怀利器,杀心自起,看到落单的肥羊难免也会客串一把强盗。
李晏如此说法,也是旨在威慑对方。
毕竟自己从山上带下来的这匹骏马,毛无杂色,四蹄矫健,放在集市上轻松也能卖出个上百两银子,都抵得上镖局小半年的收成。
李晏自诩不是什么杀人如麻的魔头,又何必钓鱼执法,平添几分变数。
这不,那位老镖头就听懂他的暗示。
趁着马儿休憩的功夫,李晏则向店家打听起李家村的消息。
尽管幼时与父亲大兄赶过一次集市,可毕竟年代久远,再加上那时年纪尚幼,一路上都是坐在驴背上睡过去的,又哪里记得来路。
甚至就连青牛镇,都是李晏一路摸索着打听到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你这后生,可是去李家村寻亲戚?”
李晏话音还没落,角落里一个抽着旱烟的老农蓦地出声道。
“这不巧了,李四太爷就是那村子出来的,你有事也可以问他。”
掌柜的抬眼看了看出声的老农,突然笑道。
李晏闻声望过去,干瘦的身材,枯黄的额前还有几道皱纹,时不时砸吧两口旱烟,再抿上一口小酒,好不惬意。
对方的长相依稀有些熟稔,李晏思索片刻,突然笑着喊道。
“四太爷,我是李大壮家的三小子,您小时候还抱过我呢!”
闻言老者却是愣了愣,放下手中的烟枪,仿佛不可置信地看向道徒。
“你是——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