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缕缕乌烟从火苗中飘散出,逐渐在床体上方聚拢,并越来越多,越来越浓。
忽然,那团乌烟瘴气化成一道形状可怖的鬼符,猛地向一个抬床的宫人攻去,说时迟那时快,宫人尚未来得及惨叫便倒在血泊中,七窍流血而亡。
这一幕令姬虞失了智,尖叫不已,姬婳慌的将她搂入怀中。
充满邪气的鬼符一连攻击三人才渐渐势弱,姜鉴转身,“陛下,此床被毒邪侵体,臣若没算错,此毒名幻影,来自巫月,中毒者一时半会儿不会丢命,但是身体会逐渐孱弱,直至油尽灯枯。”
“国师说什么?”姬婳如闻惊雷,喃喃不敢置信,而她怀中,姬虞早已被恐惧淹没,软成一团儿。
须臾,姬婳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似的一把将姬虞推开,扬手,重重给了她一个巴掌,“孽障!你做的好事!我说你怎么这般心焦要给陛下置换龙床,原来,竟原来……”
“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姬虞捂着脸,连连否认,情状透着几分疯癫,可见被死亡的阴影震慑至深。
姬婳踉跄两步,神情露出万般痛苦之状,跪地认罪,“陛下!臣枉顾先帝的信任,教女无方,差点酿成滔天大祸……臣,罪该万死!”
“请陛下,国师重重降罪。”
闻言,姜鉴缓缓抬起手掌,掌心又添一层淡蓝色火焰,在场所有人都以为国师会用火焰直接将姬虞燃了,姬婳更是这么认为。
因此,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她用身子挡住了姬虞,方才还在认罪的她立刻变成讨饶,“陛下,国师,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还望陛下、国师看在先帝的份儿上,饶了虞儿一命,臣愿自此解甲归田,远离荣华,只求带着虞儿过上三餐粗茶淡饭的生活。”
姜鉴的掌心终究还是落下去了,只不过对象依旧是那张被毒邪笼罩的龙床。
方才还在优雅的跳跃的淡蓝色火苗瞬间变成深深的蓝,熊熊燃起,而方才还在肆虐攻人的鬼魅邪灵瞬间淹没在幽深蓝海中,被彻底毁灭。
所有人都震撼于国师那高深莫测的法术中,除了姬羌。
她突然扬声阻拦,“国师手下留情,快快收了神通吧!”
姜鉴不明所以,却立刻照办。
当火苗彻底熄灭,原本富丽堂皇的床面已经焦黑片片,姬羌连忙命人传司珍局总管,并下了严令,务必将镶嵌于床体的珍珠、宝石等宝贝小心翼翼取下,再三盘点后收归国库。
至此,姜鉴淡泊如水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痕,如鲠在喉。
这个时候,如此局面,陛下惦记的竟然是……钱财!
姬婳更是如遭雷击,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光注视着姬羌,忘记言语。
直至司珍局的人确认宝物均完好无损,姬羌才郑重其事道:“案情究竟如何,朕以为,需细致查证方才可以定论……不过,无论案情经过哪般,衡阳郡主终究不再适合担任司库令一职,国师和公主以为如何?”
说完,她不由自主的看向姜鉴,见他面色平静,无丝毫波澜。
显然支持。
姬婳大喜望外,几乎无法名状,她完全没想到姬羌会这么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一时感恩载德。
最终,姬虞与涉案人等一并被押入天牢,大理寺、刑部并督察院三处一起组成三司会审,为避嫌,魏国公主主动请命自我禁足于万寿宫。
随着乌泱泱一群人离开,紫宸宫终于安静下来。
姬羌静静地看向姜鉴,姜鉴亦然。
显然,俩人都有非常重要的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