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桂王与老仆走在回营的路上,老仆在前牵马,桂王骑乘在马上。
堂然皇之夜行,若遇到巡哨军士,秀霸剑火光一闪,比什么腰牌印信都好使。
北岸各营军纪已经崩散,南岸贼军没有一丁点侵犯、来攻的意思,大战之后的军营中伤员又普遍被贼军治愈,这样的官军哪里还有战意可言?
军纪散乱,自然许多流言、猜测弥漫,桂王的身份也不难猜测。
要问将领、军士愿意追随文官打仗,还是愿意追随桂王打仗,这个问题不需要问,也没人敢搞大规模问卷调查。
穿过两道军营,桂王才开口:“他说的有道理,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想谋夺、霸占神兵为己用。”
老仆轻咳两声才回答:“主子爷,人公身边跟着的是个半傻子,的确不会谋夺人公的神兵。”
“是啊,他有这个顾虑,孤也有。营中官员、诸将看向孤王的眼神多是躲躲闪闪,却不知隔着面具,孤王将他们一个二个看的明明白白。”
桂王说着从马具里掏出鎏金面甲,审视着冷笑:“谁拿到秀霸神兵,再戴上这面甲,谁就是神火将军。”
“这位人公能呼风唤雨,十几万男儿眼睁睁看着,多以为是依仗神兵之故,现在哪个不心动?可谁又敢动?”
“以一人之力镇压北岸十万将士,北岸将士多惧人公神兵,孤王惧的是人公的算计。”
桂王说着轻叹,他与天启皇帝一样,凡是大朱天庭降下的虚空灵气对他们都无限制,无数灵气洗练身心,就是一头猪,也是能读书科举做官的猪,更别说自幼经历豪华教师团队启蒙、教育的亲王、皇帝。
自然能一眼看出破局之策,只要迁都南京,那什么问题都就解决了。
可迁都南京,谁能迁的动?
南方钱粮北运,运了二百年,这个环节里方方面面的人都在挣钱,以此谋生。
迁都南京,别说整合兵员北伐贼军,恐怕皇明内部就得先打一场内战。
江南士绅叛乱你怕不怕?南京勋贵叛乱你怕不怕?两淮盐商叛乱你怕不怕?
贸然迁都,逼反士绅、勋贵、盐商,绝非妄言。
皇朝积重难返,大抵如是。
说句玩笑话,皇明现在迁都南京,可控国力会暴涨,最少也能上涨两倍,操作的好能有三倍。
皇明的问题不是国力不足,而是无法将充沛的国力转化为战斗力。
就如一身脂肪的大胖子,浑身都是能量,可却瘫软在床榻上无法运动,稍稍运动腿脚骨骼就撑不住,心脏会撑裂。唯一解决办法就是绝食,先绝食暴瘦,再谈运动。
你敢绝食,肠胃自会造反。
桂王闲聊着,渐渐来到宿夜营垒,营垒外黄克瓒披一领斗篷静静等候,十几名卫士持火把四散站立。
这时候桂王已戴上面甲,只露出幽黑双眸,与黄克瓒静静对视片刻后才翻身下马,拱手:“大司马这是何故?”
“殿下这又是何故?”
“孤王侦查敌情去了,偶遇贼酋,交战一场套出许多机密来,不知这算不算有功国朝?”
“哦?究竟是什么机密,不知本官可有知情的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