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秀哽咽,可仍是知晓劝不住自家公子,拭去眼角泪花,前去唤家丁快马传言,丁点不曾耽搁。
庭院当中只剩糜余怀一人,将伞撇到一旁,连天急雨砸到面颊之上,隐隐生疼,更是顷刻间便使文人浑身上下湿得通透,可糜余怀仍是默然立身院落当中,狠狠骂了几十句市井当中最为难听的污言秽语,末了竟是回转屋中,将多年前贺兆陵相赠的一对玉壁捧来,举到半空猛然砸到脚下,玉碎声炸响。
郡守府中,柴九卿皱起眉头,浑然不顾堂下那位浑身湿透的暗探,长长吐出两三口浊气,举棋不定。
白葫门门主叶翟下山,碑峰上头那位平日难得一见的马帮帮主,亦是不知所踪,连带着马帮上千帮众冒雨直奔总舵,此间种种,的确出乎柴九卿预料,故而一时间难以决断,双掌十指紧扣,蹙眉思索。
就如同官衙当中有马帮暗线一般,马帮当中,自然也不乏柴九卿预先布置下的暗棋,埋藏极深,此刻接连遣来两三暗探死士,可见动静之大,已然能将整座凤游郡局势震上一番,可柴九卿始终难以下令,阻与不阻,一念乱生一念平稳,实在决断不得。
“明镜高悬,如今却被这物件所束,倒着实生出不少悔意。”
郡守抬手打开面前锦盒,当中玉珠明光,直叫周遭昏暗都明朗些许。
天色昏沉,数千马帮中人,或是驾马,或是步行,皆尽涌到颐章边关处,并无言语,面皮上多少皆有雨水滑落而下,而双目不瞬,齐齐往城头看去,神色肃然萧杀。
而城关上寥寥几位守卒,此刻却并未阻拦,放任如潮人群离去。
大雨滂沱。
天台山亦是如此,白毫山亦是如此,凤游郡亦是如此,一并没入大雨当中,蒙蒙烟幕。
而引得整座颐章乃至周遭地界皆是震动的,唯有两人,此刻正立身天台山山巅,默然无语。
刀剑未动,气机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