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门江初开汛才未多久,仍有浮冰飘摇而下,难免蹭上鱼线,使得江心泛起层层微波,扰动游鱼。书生不紧不慢,单手掐指,但见眼前顺流而下的数枚浮冰,尽数绕开鱼线,朝下流而去,潇洒自如;倒是苦了云仲与钱寅二人,原本悬于河心当中稳如悬胆的鱼线,登时摇动不已,就连钱寅那柄鱼儿方才咬钩不久的钓竿,都是微微一颤,顷刻之间鱼惊线晃,良久也再无鱼儿凑近。
“师兄这可不地道,”钱寅撇撇嘴,再瞅瞅不远处柳倾鱼篓,当中已然积攒上近乎十来条欢脱游鱼,不禁微微酸涩道,“一道钓鱼,怎得还要使上仙家手段,输不起呦。”
书生乐道,“咱各凭本事夺魁,可到底只是垂钓,无趣了些,使些手段,权当添点彩,如若师弟不服,便将手段也显露出来就是,师兄我一并接招,顺带瞧瞧这阵子修行长进,如何?”
胖子眯眼,朗声道,“那就劳烦师兄指点则个,师弟虽说并未破境,可近来奇门遁甲的能耐,确实有些体悟领会,正好借此时机同师兄讨教一番。”说罢,钱寅摸出怀中度盘,轻轻一拨,但见千百股水流尽皆逆源而上,直逼书生前头一丈那根丝线,气势骤起。
“奇门遁甲一术,何其妙哉,若是来日攀至极境,哪怕颠倒山川海流,亦有可期。”书生见水流挟冰逆回,赞许不已,紧接着再捏一指,“只不过如今还不够妙。”
却见一道气机隔开奔流江水,竟是将书生钓钩周遭二丈齐齐隔断,纵使那千百水流来势汹汹,携浪缠冰,分毫莫能近,任凭八方波澜排头而来,恰如丘山,岿然不动。
钱寅见状,沉思片刻,便伸手将度盘再转,面色却是水波不惊,“师兄此阵用得频繁,故而破阵关键所在,师弟可是了然于心,且斗胆破之。”
流水再变,骤起而悬,竟是一时间全然化为龙虎之形,缭绕于阵外,盘桓渐进。
柳倾此阵可隔去周遭百物,抵御敌手攻伐,然阵法不全,缺憾之处便是唯独难抵缠字一说;倘若是外物飞旋层次递进,消磨之下,则阵法难撑过久,此为缺处,钱寅这一式招法,可谓是正中短处。
于是钱寅促狭笑道,“师兄阵法精妙,但怎的总该栽在师弟手上一回,到底是私下研究过数日,不白耗费心力,说到底,师兄也输得不冤。”言罢还不忘冲书生扮个丑脸,十足自得。
可书生神色仍旧淡然,温和语道:“解法对了,不过小师弟路上练剑,倒是给我提过个醒,说是输赢断下,还为时过早,二师弟不妨再瞧瞧这阵法,有何异处。”
随即却见江心当中,阵绽鸾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