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空呢喃不已,直到不空住持走过其身边时,才神色微动,于是停住脚步问了一句。
“可曾有悔?”
年轻僧人深鞠一躬,其言断铁。
“承蒙住持多年照拂,平空虽资质愚钝,难熟佛经,此事却不曾有半分悔意。”
大雪方晴,日光明朗,一位耄耋老僧瞅着手上叠得方方正正的僧衣,莫名笑出声来。
一寺佛徒,一盘古刹,怎就不是一座小江湖。
三日过后,齐陵边关与夏松边关军营之中,皆是震动不已。
数年以来,边境之中无数马帮贼寇早就成气候,虽说还未敢胆壮到进犯边关,不过放任马帮打家劫舍劫拦商旅行人,对于两国边关之中的士卒而言,自然是面上无光。身为一国军甲却不可庇佑百姓,任谁都是咒骂不已。
可无奈兹事体大,齐陵与夏松两国并不算得上是亲善,大军直入边境,二国守将均是不敢造次,如此一来,剿灭马帮匪寇一事,便搁置下来。
可这两日,却是有数股贼寇自行冲至关下,两手空空并无兵刃,乃至于不少马帮将劫掠商旅剩余的金银货品,也一并使车马驮至城池之下,求一众守军士卒放行。大半马匪流寇,竟是于两日之间,纷纷自行前去边关伏法,当中更有甚者涕泪俱下,连声求守军士卒将其逮至官府,即便是刺黥发配,也胜过于边境之中东躲西藏,惶惶难制。
“娘的,难不成边境之中出了鬼怪邪祟?竟是使得这帮亡命贼人惊吓至此,邪门得很。”一位齐陵守卒骂骂咧咧踢开个浑身筛糠的匪寇,后者双目无神,只顾着瑟缩于地,口中不知念叨何事。
“不过的确是舒坦。”军汉咧嘴一笑,随后招呼袍泽,将一众贼人押去城关之中。
百里开外,一处匪寨当中,一位身着明黄僧衣的老僧,不知使了何等手段,抬步之间便至寨前,朗声宣佛。
寨中喽啰只当是眼前秃瓢修佛走火入魔,刚要擎起箭羽,却见身后巍巍大寨,叫老僧掌中大枪一枪挑碎,连同整座山巅,亦叫枪锋扫断一截。
枪芒胜雪一分。
人言金刚怒目谓之极盛,但佛陀亦非整日低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