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带着笑意,踏入城主府。
雪须转乌,唇齿更生,原本佝偻的腰背,亦是挺拔如松。
“师父。”沈界早已在屋中等候,见聂长风归来,起身行礼,却险些立身不稳,踢倒桌案。
不消聂长风详问,这读书成痴的沈可疏,定是又踏入了疯魔境,一日一夜也未曾合眼,只不过此番读的并非是圣贤典籍,而是本老到不能再老的泛黄旧书。
聂长风点头,随意寻了枚蒲团坐下,良久才开口,“今儿个讲的卓言传,可疏读过否?”
年轻人摇摇头,神色憔悴不堪,可精气神却是不差,直言道,“只在书楼之中读过上半部,至于下半部,似乎在漠城之中压根就寻觅不着,后世更有不少人都将此书称为野史,似乎并不认同此书中所述,乃是实情。”
“仙府之中出兵仙,出山即无敌,助齐帝吞并三国,又横扫大半东御疆土,如今紫昊,夏松乃至大元半境皆纳入版图之中,威名无二。”聂长风点头,默默念出一段古籍之中的话语,三言两语寥寥数字,可其中的分量,却是极重。
“文人之中大多通晓正史,但正史之中却并未交代,这位卓言兵仙的归宿为何,更成了后世史官文人胸中的一枚死结,唯一可供世人参考的,仅剩下那本被说成是野史的卓言传,却是死活无人寻到下册。”
聂长风感叹,“谁又能想到,这书中所记,其实句句属实,就是这么个本事通神的兵仙,硬是被人说成有谋逆之心,被数万箭羽活活钉死于皇宫御道之上。”
沈界悚然。
只因正史之中,国境定后,再无卓言二字,而那时节,齐帝还未崩殂。
除却天子授意,谁人敢于御道之中设伏。
“为将者,天下无出其右,可为官之路,这位兵仙,直到死也没走得明白。”
聂长风看向天边越发宽阔的缝隙,低声言语。
“天下将乱,徒儿,你需尽早独当一面。”
十斗川上,白负己瞧着十余骑安然下山,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这位章公子,比他老子可是顺眼太多。
所幸自己并未动手。
“天下总有沧海横流的一日,到那时节,本将军要在朝堂三阶之上,瞧见你章维鹿的影子。”
将军喃喃道。
沧海横流,处处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