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人谁人不畏穷苦二字,可若是当真将银钱视为重之又重的物件,那这江湖与天下,岂不是太过无味。李登风,阎寺关,李抱鱼,程镜冬,乃至于那叶老翁,要是皆为钱财所困,那这一路之上,又怎可见如此一番浮生卷。 云仲似有所觉,于是将筷尖朝桌上轻叩三声。
书生见此,不由得面上又是升起笑意,他本就是极喜乐的性子,如此叫温润灯火一晃,面色便更是淳厚,细声细语道,“所以宁可二师弟怨我几句,我也得将这银钱多花些出去,只给他留些日常所用。”
“愿不愿替大师兄背个焦黑锅底儿?”
“师弟托底便是。”
“不错不错。”
少年在桌上嗑过三声竹响,过不久便有位瞧着便带十分伶俐的跑堂快步上前,将袖口朝后稍稍一掸,拱腰俯首道:“两位客官此番前来,想来定是在城中逛得辛苦,若是想打尖,自然是有上等的师傅做菜,可若是寻觅间住处,咱这酒楼里头实在是人满为患。不少前来秋集的主顾。都是提前个数日便付了半月的定钱,实在抱歉。”
“店家多虑了,”柳倾瞧见小二脑门上汗水津津,再想想外头正是秋意深沉,语气又是比方才还轻缓两分,笑答道,“我二人不过前来打尖,并不留宿,这秋集热闹得紧,无处下榻也是自然,何来抱歉一说?”
“那感情好,还得多谢两位不予追责。”小二一愣,明摆着方才是叫不少客官埋怨过,经柳倾这句宽慰之语一点,登时便觉周身燥热之意淡了数分,也不知是窗棂外头散溢而入的秋风起效,还是这书生话语沁人心脾,连忙道,“二位客官想用些甚,尽管招呼便是,咱揽月楼虽说在整座颐章兴许不算最好,可后厨师傅手艺,那也是没得挑。”
“点何等菜式,这可得问我家小师弟。”见小二仍旧是朝自个儿脸上观瞧,柳倾失笑,冲云仲方向努努嘴。
“今儿个这位才是金主儿。”
书生这话也并未说错,背黑锅的金主儿,那也是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