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周遭几人举刀来抵时,少年却是略微矮下身子,踏前两步随剑而走,险之又险将那几柄长刀错身避过,而后便顺那人长刀轻轻一扣。
负创军士只觉掌中刀沉了数筹,可再想运力撤回臂膀,却是为时已晚。
佯攻一说,向来便是请神容易送神难的手段,既然一刀已出,至于旁人准不准出刀人跳出场外,那便是五五之间了。
少年一剑扣住长刀,而后沿护柄削掉汉子五指,另一剑朝汉子脖颈轻轻一挑。
血流如注,亭中人九去其一。
不足三盏茶汤的功夫,梁鲭就这么瞧着石亭里头的几位军中士卒,一一丧命当场。
亭中剑气如长虹流转。
剑气之盛,以至于引动亭外无数碎石残菊,滚落飘摇,亭中褐槐边檐,亦是被这阵磅礴无匹的浑厚剑气刮得剥落。
浩浩荡荡,势极凝练。
少年只觉得自打见血过后,腹中秋湖阵阵鸣颤,乃至平日里只晓得扫折经络的道道剑气,不自主透体而出,自掌心当中灌于剑里,虽说痛楚摧神夺智,可云仲杀得却是极畅快。
千里凭风,无意快哉,然而杀意却是秋风飒飒,推拂万方。
剑气起时,梁鲭便将始终紧握在掌中的双刀撇到一旁,斜靠亭柱,目光当中尽是坦然。
事态到了如今这等地步,显然不是他这小小一名军校便能阻挡的,与其徒劳一搏,倒不如静侯韩席口中那位左右十成战局的大人,若是此人并未打算出手,也好留下几分余劲脱逃。
“修道之人,讲究的便是心境平和,万理清净,似你这般形同魔怔,即便是仗着什么稀罕物作威作福,亦是难求大道。”
山间似是凭空有人踏出一步。
却只见残石回落,飞菊入水,原本叫浩荡剑气斥开周遭数丈的物件,近乎刹那间又是归于寂静,连同亭中如秋雨过后涨起沟渠一般的剑气,也是在这人足下凝住一顿。
“无根剑气,即便可堪一用,亦不过是一枕清梦,算不得真。”
说话这男子脸上须发凌乱,赤着双足。
虽说脚上无靴,可依旧生生踏碎一亭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