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近来供奉阁这柄刀,似乎又是隐放锋芒。
城中有数位德高望重,手艺精湛的工匠,从张王李三家脱离开去,转投到姜白圭门下,就频频有袭杀一事,待到今日,已是有十余位年岁甚深,而手艺
精湛的工匠,无端死于家中,杀人者既未曾留有什么痕迹,同样手段奇为暴戾凶狠,尸首遭斩为数段的先例甚多。
「寻常的江湖高手,可真是不容易得手,当年山兰城遭数地兵马围困时,力主死战的汉子可不在少数,凭数十斤铁水扬出铁花的,更是不在少数,尚武之风不算盛行,可起码三成往上的工匠,都晓得个一招半式,倘若寻常高手,怎么都要有些打斗声或印痕,大概也仅是有那等修行人,可悄无声息杀人百里之外。」
「城内近来流言四起,说是张王李家不满,特地凭重金招来位仙家,丹田飞剑千里之外取人头,但凡是入姜白圭门下的工匠,皆逃不过此劫,也有人说那位仙家老爷青面獠牙,杀人过后吸血食髓,传得沸沸扬扬,本已可逼得张王李三家退无可退,可惜就差在这一口气上。」
人手短缺,乃是头一件要事,而后便是家资不足,则是第二道难关,云仲一时也不敢言说,自行揣度姜白圭所用的手段,但现如今最是显而易见的,便是张王李三家,数计不成,到头来只得是施展杀人手段,就近乎可以言说,姜白圭能做的,必然是做得极好,甚至张王李三家,已是束手无策,绝路之上只得施展这等棋局之外的阴损伎俩。
没人能猜到,这柄刀什么时候会刺到姜白圭的心窝。
「我与你走一趟,但还有件事,未曾见收官。
」觉察到姜白圭递来的疑惑神情,云仲笑着摇摇头,重新替这位骨瘦如柴,怕被风吹去的生意人披上厚重裘衣,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起,「,没什么,是三个很高也年岁很大的修行人,因些陈年旧事,迟迟没能解去心结罢了,说不上是幸事,还是不幸,总要眼睁睁看到收官才对。」
断罪山外,有毫厘剑光,而无啼鸣声。
宋秋浦的五境,来的比以往天下所有修行人的五境,都无声无息,竟然无分毫端倪,也未有多少威势,可就只是这么一袭旧衣的铁匠盘膝坐在断罪山前,
世间的修行人但凡亲眼所见,都知道此人入了五境。
孟蟾山静静望着自家这位师弟,眉眼其中竟是欣慰。
气谷宗从来没出过五境,即使是当年开山立宗的前贤,终其一生,也未能跻身五境,凭历代宗主的说法,只是勉强挤进半个身子,抱憾而终,垂暮之年仅是留有纵横剑势一篇,就自行离去,不知所踪。而现如今,已不知去何处寻的气谷宗,终于多出了位五境的弟子,可甲子光阴,能令许多事不复往日。
就连已然变为老妪的慕兰都是心驰神往。
本该不惑前,就可破入五境,谈不上是天下最年轻的五境,但也是于一时天地名气如雷贯耳的宋秋浦,此时却是微合两眼,满身慈悲,浑然不似是什么剑客,困缚其六十余载的心结解去之后,顿觉樊笼已开,天高水阔
。
但入五境的第一剑,宋秋浦却没向孟蟾山出剑,而是朝天上挥出一道通天贯地的剑气。
云仲未曾说错,这剑光仿若星辰灿灿,映照百里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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