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家中失火,引燃柴草,虽是来回疲于奔命担水数次,可依旧是止不住火势渐起,且有家中幼子尚在襁褓之中,遇上流火入城难以脱身,只得拱起背来护住幼儿,已是有几人身死街外。弩车射入城中而来的粗重箭簇凿穿屋舍,不知使得几人身形断去,城中街上除却流火之外,仅是剩余百姓恸哭哀嚎,不绝于耳。余钗还是坐在勾栏三层楼角落之中,听闻城外破空箭响声后,缓缓站起身来,手中还是抱着琵琶,缓缓弹拨。
“余姑娘,族首吩咐我等携百姓由城后撤去,即使再难寻着容身之地,最不济也可去到大元北境,找寻那数部还未归顺胥孟府的大部,暂且容身。”
勾栏三层楼中有三位披甲汉子走上前来,朝余钗抱拳。
此刻余钗才是发觉,周遭几地百姓已是无踪迹,当下便是知晓自个儿那位恩公,大抵是早已有过打算,可旋即还是摇了摇头,将抚琵琶手停下笑道,“不过是个勾栏中寻常清倌儿,想来城中如此数目百姓,若要尽数离去,恐怕也要耗费许多时辰,何德何能先行离去,再说本就是倦了四处躲藏,还请先行护城中百姓尽数离去,不劳替小女子费心。”
来人犹豫片刻,还是微微施礼,便是要作势离去。
余钗也是低头行礼,不过旋即便脖颈受创,歪歪斜斜倒将下去。
“这乃是族首的意思,虽说是姑娘不情愿,但在下若是当真不顾姑娘生死,实在难以复命,只得委屈姑娘,如若是怪罪族首,也需先活将下去才好。”
为首之人低头,看向街心之中还未离去百姓,也不再多言,教身后两人搀扶住余钗,快步下楼。
“设伏这等事,实在算不上新鲜,只可惜伏兵数目仍是略有不足,并不足够能将这些各部族调遣而来的铁骑打疼。”帅旗之下白面书生叹过口气,似是自言自语道,“眼下这些大部多半都是指望能凭胥孟府之势,多分些好处,说白了人心也从未向着胥孟府,只不过是各自争利罢了,府主欲要坐拥大元部上下,断然不可凭墙头草,所以若是损兵多些,反倒对于胥孟府而言,并非是祸事。”
“毕竟天底下最是不缺的便是人手,在我看来这部足有近十万数目铁骑性命,都未必有胯下马匹金贵。所谓的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我想许多大部也是深知此话,只是为眼前利蒙蔽了心思,待到大元平定之时,难说究竟要生出多少乱象来,故而眼下至关紧要的,就是需得找寻个法子,顺理成章将他人之军,变为胥孟府羽翼爪牙。”
“更是有一件事莫要忘却,胥孟府府主,当年还是位赫赫有名的商贾,虽是不曾有人透露过这茬,但想想也晓得,能身在大元这等地广人稀,本就极难起势的地界,摇身变为眼下最负盛名的仙家宗门,总不会只晓得修行。都说排兵布阵是门学问,可撇开韬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银钱堆将起来的箭羽,大概要比起一位文武双全的将帅,还要更管用些。”
书生狂傲笑笑,“不过凑巧,我还真不愿意多使计谋,能用银钱摆平的,何苦动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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