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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件

——如果按照他的设想,让杜明茶认他做干爹的话,邓老先生会更开心。

只是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想做另一种干爹。

杜明茶不言语。

“有些话啊,多说也是无益,”邓老先生苦笑一声,言语中多有叹息,“明茶,你就按照自己的心意、去过你想过的人生吧。”

一餐饭吃的杜明茶心中多有不宁,她总觉着邓老先生是不是体检报告出了问题,好不容易吃完饭,忍不住小声央求沈淮与,帮她把报告拿出来一份看看。

“没事,”沈淮与告诉她,“我看过了。”

杜明茶紧张极了:“爷爷是不是病情加重了?”

“那倒没有,”沈淮与停了两秒,斟酌着言语告诉她,“只是详细的报告显示,爷爷近期有些高血压、血脂也有些高……他最近容易头晕眼花,把这些不适看的太重了。”

杜明茶这才松了气。

她在国内只住了三个晚上,第四天就启程返回巴黎。

临走前夜,沈淮与借故来了邓老先生家中一趟,晚上也宿在这里。

杜明茶偷偷赤着脚去找他,两人厮混到天明,就像明天末日将至一般,疯狂亲密。

沈淮与没有说要杜明茶留下来的话,杜明茶也没有要求沈淮与放弃工作去探望她。

事实上,杜明茶已经充分适应了这份工作和生活。

邓扶林善于交际,后面开店时,和周围邻居、客人也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天天笑吟吟的,生意也兴隆红火。

杜明茶耳濡目染,嘴巴甜,也从隔壁老伯那边学了不少损人不带脏字的话。

如今虽然是一份小小的实习工作,但良好的交际能力让杜明茶被不少客人注意到。

有一个来自沙特的富商,就曾多次预约让她接待;也有一高傲如孔雀的法国女士,点名要杜明茶提供咨询服务。

更让杜明茶心情舒畅的是,她这次回巴黎,白静吟也跟来了。

白女士住在沈淮与先前租的公寓中,她睡在顾乐乐曾经睡过的侧卧里,每日清晨起来为杜明茶自然而然地准备早餐。

早餐很简单,大部分是豆浆和粥,一些沙拉,素炒菜。

“上次下厨,还是二十多年前了,”白静吟垂眼,思及往事,有些怔忡,“淮与这点和他爸爸很像,喜欢变着法子在吃上研究,我不行,以前连煮个蛋都得用定时器。”

杜明茶低头洗着西红柿,安静地听她说。

白静吟只看自己手指,苦笑一下:“结果我现在什么都不会做,真被养成了废人。”

沈从鹤对她的照顾,经常会令白静吟疑心他对自己的爱,究竟是出于爱情,还是单纯地照顾宠物。

是的,宠物。

这段持续了二十多年的婚姻,白静吟像只宠物被他豢养、疼爱,生下孩子。

后面沈从鹤要求她出门逛街,白静吟自己都没了兴致。

她恨沈从鹤只凭一张脸而认定她,厌恶他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和毫无怨言的陪伴。

哗哗啦啦。

水从水龙头中放出来,白静吟低头整理着东西,冷不丁听到身后传来里昂小心翼翼的声音:“白同学,你今天晚上也在这儿吃?”

白静吟转身,笑了一下:“嗯。”

她对自己这个老师还有印象,不过也仅仅是教过自己的老师。

里昂先前和杜明茶感慨过自己曾经暗恋过这个学生,真见了面,反倒是无所适从,羞涩的像个毛头小子。

好不容易吃完饭,杜明茶和白静吟一块洗着餐具,忽而听白静吟感慨:“时间过的真快啊。”

杜明茶微微侧脸,出神:“好像年纪越大,时间过的就越快。”

“也是这个道理,”白静吟浅浅笑了下,她说,“我也常常想,原来从鹤已经过世这么多年了。”

杜明茶没说话。

“我真高兴,能看到你和淮与互相成全,”白静吟柔声说,“你是个好孩子,我先前只怕淮与仗着权势压你、欺负你,但从你爷爷口里听淮与愿意将公司股份转让给你后,我稍稍放了心。”

杜明茶愣住:“什么?”

“嗯?”

白静吟手下稍稍一顿,讶然看她,犹疑不决,“你不知道吗?

邓先生先前同意淮与追求你,给他立了几个条件。”

“淮与签了保证书,一旦淮与移情别恋或者婚后出轨,就将他所有钱财和公司大半股份留给你,”白静吟沉吟片刻,没有隐瞒她,“在你们准备商议结婚时,淮与要送你京建百分之十的股份。

淮与不能干扰你的升学、工作,不能强制性要求你的人生计划为他做更改,不能违背你意愿、让你怀孕……还有,淮与向邓老先生保证,你们的孩子必须要冠你的姓氏。”

杜明茶安静了。

“比起来你嫁给沈淮与,更像是他‘入赘’给你,”白静吟微笑,柔和地和盘托出,“老先生知道从鹤性格,这些条件设的苛刻,也是为了试一试淮与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淮与全答应了。”

“知道淮与全应下后,我也松了口气,”白静吟将洗干净的碟子摞在一起,瓷器互相碰撞,声音清脆,“明茶,淮与和从鹤不一样。”

沈从鹤会不计一切后果,抓住自己能控制住、控制不住的东西。

强行。

沈淮与不会。

他会忍耐,会等待,会尊重。

他在始终与自己的本性和欲|念做着斗争。

白静吟侧脸看向杜明茶,瘦削的脸上是温柔的光辉:“我相信你们会有更好的未来。”

杜明茶神情恍惚。

她心里清楚,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像她父亲邓扶林,大环境如此,良人难觅。

而杜明茶先前的择偶条件,也是只要能有父亲百分之八十的气度就可以。

可沈淮与……

真的更像她的父亲。

不在意财产,不在意陈旧观念,不在意这些条件。

只在乎她一人。

被人珍视和独独疼爱的感觉,只是想想,就能令杜明茶心脏满到溢出咕咕噜噜的泡沫。

目送着白静吟离开后,杜明茶才躲回房间。

现在是晚上九点。

国内是凌晨五点钟。

在这个时刻,杜明茶却接到了沈淮与的视频请求。

她披着被子坐起来,隔着屏幕,看到另一端,身着衬衫的沈淮与。

窗帘紧闭,只有灯光亮着。

他应当是刚刚起床不久,还没有系领带,衬衫纽扣却系到顶端,喉结上的疤痕都不那么明显了。

杜明茶小声叫他:“淮与。”

“嗯?”

沈淮与侧脸,“怎么了?

这么晚还不睡?”

杜明茶目不转睛看他:“我突然发现,你好像我爸爸啊。”

沈淮与冷静提醒:“虽然我很喜欢你在床上这么称呼我,但私下里还是不要这么叫我。”

他原本并不在意自己年龄,但被邓老先生反复提醒几次之后,也不由得有些注重。

无法看清自己的脸,沈淮与也无法确认自己与她是否相衬。

顾乐乐倒是天天吹彩虹屁说他们天上地下的一对,但这孩子满嘴跑火车,沈淮与不能轻信。

杜明茶笑了起来,她往前贴了贴,认真地看着沈淮与的脸。

他还是这样英俊,但他自己却看不到。

沈淮与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他眼中并没有美丑,所有人都是机械冷淡的线条和灰色。

无法以脸来区分人,他只靠声音、气味、性格……

沈淮与不会单纯以貌取人,也不会在意自己究竟如何。

他就像被整个世界给屏蔽了,只能以旁观者的角度,冷淡地看着这人世间。

杜明茶伸手,贴在视频上。

她心中噼里啪啦地冒出许许多多的怜惜。

沈淮与只有自己。

只能看清自己。

杜明茶为此感到荣幸,并有些病态地迷恋这种感觉。

一边迷恋,一边怜惜。

她盯着手机上的沈淮与,当着他的面,将自己的肩带往下拉了拉,想要给他看更多的、他能看清楚的鲜活。

沈淮与果真动了动喉结,他叫她名字:“明茶,别诱惑我。”

声线低沉,温和,他在第一次脱去杜明茶衣服时,就是用的这个声线。

“嗯?”

杜明茶小声,刻意给他看自己粉白的肩膀,薄绯色的耳垂,纤细的脖颈,她知道沈淮与喜欢什么,只瞧着他,问,“这算什么诱惑?”

“手机现在很烫,”沈淮与说,“太久不用了,他很想你。”

“有多想?”

杜明茶眼巴巴地看,故意拿话勾着他,“你要不要让我也看看?”

沈淮与笑了下。

岁月从来厚待美人,他年岁虽长,只有如玫瑰怒放的美,成熟沉淀。

杜明茶看着他将手机放好,慢条斯理地解开皮带上的搭扣、纽扣。

啪嗒一声。

皮带被缓缓抽出来了。

他修长的手背上有着好看的青筋,正覆盖在她能看到的、明显处于作战状态的裤子上。

沈淮与注视着杜明茶,手放在西装裤的拉链上,在她晶晶亮的目光中,却在最后一刻顿住。

沈淮与说:“明茶,想看的话,现在把自己的睡衣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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