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心在卫星中心的班上的出奇的顺利,她的上司就是那天面试的时候坐在正中间冲她笑的人,年纪和她妈妈差不多,姓孙,大家都叫她孙博士,很和蔼,也很肯教人。
卫星中心的工作都是和气象有关的科研项目,孙博士手上的这个项目属于科技部国家重点研发计划重点专项,去年立的项,研究的方向是东亚地区云对地球辐射收支和降水变化的影响,项目组有三十几个人,初来乍到的陆一心主要的工作还是记录观测资料,尤其是整个东亚地区云对降水的变化数据。
有些枯燥的工作,带她的人是个戴着厚重眼镜的师兄,平时话很少,急眼的时候说话会结巴,然后,非常能嘲讽人。
陆一心刚去的第一天就因为数据格式记录的有些问题,被他嘲讽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除此之外,一切都很顺利。
一如她的婚姻生活。
她可能是对婚姻适应的最好的新娘子了,除了住进了新房子和方永年正式住在了一个屋檐下之外,其他的和婚前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还是经常会去她父母家里蹭饭吃,每个月也总是会抽出两天的时间去和方永岁他们吃饭,像每一对恩爱夫妻一样。
方永年仍然很忙,临床一期筛选出了百分之七十的药物进入到临床二期,二期所有的受试者都换成了患有AD的患者,这其中包括了夜东老师,也包括了俞含枫的堂姐,阶段不同,受试的临床方案也不相同。
在临床预算的时候提到的数字基地和AD基金也已经初步形成规模,二期受试的一百五十名病人全部都有一对一的专业护工,负责照顾并且记录临床数据,前中期的AD患者可以选择二十四小时佩戴着传感器在家接受临床受试,给医院节省了不少床位。
二期临床试验慢慢步上正轨之后,方永年开始把注意力放到了全国数字基地推广和药品保险化上面,平时的工作除了在实验室,就是频繁的接触各地地推,和俞含枫沟通各种可以让数字基地尽早扩展落地的方法。
和婚前不同的是,不管多晚,方永年都一定会回家。
新婚夫妇特别的有新婚夫妇的样子,两个人在家里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卧室,肥猫的一张大饼脸从无欲无求变得日益变态。
那年华亭的秋天很冷,方永年身体弱,陆一心很早就让他戴上了围巾,家里也早就换上了羽绒被,可是那天早上上班的时候,她发现他脸色不好。
“昨晚没睡好么?”陆一心一直很担心,早上量了体温又没有热度。
“腿有点痛。”方永年皱着眉穿外套,看陆一心一脸担心,弯下眉眼亲了亲她,“没事的,我早上打车走。”
“你什么时候才能完整的休息一天啊。”陆一心心疼死了。
他已经连轴转了一个月了,一天休息都没有。
“快了。”他不敢说现在这样连轴转主要是想过年后能多调休几天,他欠她一个婚礼,他还欠她很多陪伴的时间。
“今天晚上不许加班了,不然我去你公司楼下静坐。”陆一心还是不放心,他都痛的出冷汗了。
方永年笑,搂着她又亲了一会。
不管是幻肢痛还是肌肉痛,都是他忍惯了的疼痛,以前一个人的时候都是这么熬过来的,现在两个人了,他觉得他变得都有点娇气了。
他确实很久没有那么痛过了,这一两年剧烈的疼痛不知道为什么慢慢的变成了瘙痒或者轻微的肌肉痛,今天早上洗澡的时候突然之间痛起来,他还有些适应不良。
“回来揉揉就好了。”他走之前笑着安慰陆一心,压下了因为剧烈疼痛翻涌上来的恶心。
他今天真的不能请假,陆博远因为地推的事情在出差,郑飞还在医院跟进临床,快到年底,即将接任集团的俞含枫已经远在大洋彼岸,整个实验室除了他没有其他人有决定权。
他坐在出租车上,咬着牙拧了一把右腿。
是有点逞强了,他苦笑,在陆一心又一次发过来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没事的微信下面,回了一句没事。
手机锁屏,他叹了口气。
逞强,但是真的没事。
***
陆一心上班的时候一个早上眼皮都在跳。
她那位重度近视眼的师兄今天可能来了男性生理期,连着出错了两三个数字,恼羞成怒之后干脆把一整张表格都丢给了她。
她斜了他一眼,又丢了回去。
“我也生理期。”她哼哼。
近视眼师兄:“……”
现在的孩子真的是……
他看着只小了他两岁的陆一心摇摇头,一点都不尊老爱幼。
还有!
什么叫做“我也生理期”?!什么叫做也?!
她也就欺负他嘴皮子不够利索!
近视眼师兄被新人欺负的忿忿不平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老老实实的重新开始自己的工作。
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吵不过的怨气,所以工作的时候多看了陆一心几眼。
他看到陆一心看了一眼手机,脸色立刻就变了。
“怎……怎么了?”他好奇的都结巴了。
陆一心没回答。
给她发微信的人是郑然然,她让她速速去公司把她男人领回家,要不然她觉得她男人下午可能会晕倒在实验室里。
陆一心咬着牙。
郑然然从来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两分钟前她还给方永年发了微信,他还腆着脸跟他说没事。
她抬头,拽住她那位倒霉师兄:“孙博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