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成了刚才那副样子,半天放不出一个实在屁!
……
月依旧高悬,京城的街巷里响了几道犬吠声。
皇宫东暖阁,一脸憔悴的崇祯帝坐在书桌前,看着平铺在桌子上的一张地图。
“这个孙传庭,到底在干什么?都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没动静?”
愁眉再次皱起,抬起头北望山海关。
登基之初,建奴在皇太极的带领下,绕道喜峰口,入寇京师,京城京畿之地糜烂一片。
若是此时建奴再次入寇,又不得不抽调兵马。
孙传庭、洪承畴两部兵马乃是关西雄兵,若是不能及时将李自成等流贼消灭,一旦建奴故技重施,又该如何?
弃流贼而守京城?
流贼虽是草寇,但放任不管,恐事态更遭。
灭流贼而弃京城?
此法更不行,京城乃是天下首善之地,出不得差错。
所以,必须在短时间之内攻灭陕西流贼,以防不备,留出充足兵马备奴。
夜更深了,灯光烛影,一旁的值守太监换了新的蜡烛。
灯罩上的兰花透亮,崇祯仰在椅子上,揉着额头。
不到三十岁的年龄,两鬓已经斑白,眼袋很重,憔悴不堪。
屋外响起了脚步声,司礼秉笔太监、东厂提督,总提督京营戎政的曹化淳,提着一个纹饰精美的食盒,走了进来。
屋外的太监在曹化淳进去的时候,急忙关上房门,生怕冷气倒灌。
行至崇祯旁边,声音柔和,“此时夜已深了,案牍劳形抵不过龙体安康,政务紧要,也要以龙体为重。
皇爷乃天下万民所济,还请早些休息!”
睁开眼睛,崇祯那焦躁的心情舒缓不少。
眼前这人,在崇祯小时候就进了信王府。
崇祯几乎是他亲眼看到大的,天启年间,曹化淳得罪了魏忠贤,被发配金陵守墓。
崇祯登基为帝之后,将他重新掉了回来。
勤勤恳恳几十载,深的崇祯宠幸,日常以大伴相称。
“大伴啊,这江山至此,朕何以歇息?先帝崩前扶朕手,言:吾弟当为尧舜!”
说到这里,崇祯站了起来,在暖阁中来来回回的慢走。
“这大好江山啊,都是祖宗之地,不可失掉分毫。朕累是累了些,但国事不可耽搁!
若能以朕之寿命,换天下安康,万世太平,朕也换的!”
转过身子,看到了曹化淳手中的食盒,便问道:“大伴又做了什么宵夜?”
曹化淳将书桌收拾了一下,将一个带着盖的砂锅取了出来。
打开砂锅盖,又端出一个纹饰精美的官窑碗。
热气还在,砂锅保温性还好。
放在桌子上,将剩余东西收拾好,立于桌边,回道:“便是一碗莲子秦糖小米粥,养胃,活血,补气!”
秦糖,便是孙杰让秦商售卖的糖。
在京城当中大为盛行,为了区分,人们称其为“秦糖”。
皇宫虽然拮据,但也少不了这些钱。
所以也采买了一些。
“原是秦糖!”
崇祯眉头一振,忙又坐于书桌前。
这不是崇祯第一次吃秦糖了,尽管吃了那么久,每每食之,亦不厌烦。
汤匙搅动,热气升腾。
崇祯已经闻到了那股甜味。
盛起一匙,小心吹气,微凉后送入嘴里。
甜蜜包裹口腔,射箭满是满足。
糖很充足,纯粹的甜,没有任何涩味。
“哈哈哈,秦糖果然不错,世间竟有此等好物!”
三下五除二,一碗热粥下肚,脸色微红,精力得到了补充。
糖,是人体直接能源。
白砂糖进入体内,经过水解,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变为葡萄糖,为人体功能。
比不上葡萄糖那么直接,但也不差。
看着如此模样的崇祯,曹化淳露出了笑容。
不过,他年龄已大,老态尽显,已萌生退意。
不久之后,他将请辞回乡,只是目前还在。
放下手中的汤匙,崇祯心情忽然沮丧。
不待曹化淳问,他便愁气道:“倒是羡慕秦藩了,此为秦糖,秦藩定然日常享受。
陕西据此十万八千里,朕贵为皇帝,却不及秦藩享受!”
崇祯是什么人?他对藩王的戒备超过了他的老哥。
他本来就是藩王登基,下意识之下,自然异常厌烦。
一想到自己累死累活为了江山忙碌,不曾享受几天秦糖,而亲王一脉啥也不用干,就能享受此等美味,心里瞬间不服气。
崇祯就是这样的人,崇祯九年,建奴入寇,唐王朱聿键起兵勤王。
还没等他到达京城,建奴退了。这事倒是被崇祯知道了,崇祯可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只道是唐王朱聿键不尊祖训,随意出封地,惹怒了崇祯。
而后,被崇祯圈禁在凤阳,失去了人生自由,差点死在那里。
“不过……”
语气忽然一转,忽道:“陕西穷苦,孙传庭之前上过奏疏,苦寒之地出此等美味糖霜,实在让人无法相信。
苦,甜。有苦才有甜,先苦后甜。
倒是苦了秦地百姓,三灾六祸不断,却能造出天下至甜之物,不易,大不易啊!”
“秦地之民,亦是陛下之民,要和那些乱臣贼子分开。
皇爷爱民,是百姓的福气!”
一旁的曹化淳说道。
崇祯点了点头,目光又放在了桌子一旁的地图上。
“秦地匪贼不可不除,当以雷霆手段处之!
明日一早,让内阁起草圣旨,传朕旨意,让孙、洪尽快决战,不可推辞,最迟于一月剿灭匪贼,不可耽搁。
为秦地百姓计,为天下万民计,当施以雷霆手段,灭除匪贼!”
崇祯一拍面前的桌子,大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