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秀一口气冲到院子里,胸口砰砰直跳,一颗心似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拍了拍自己通红的脸蛋,刚才被碰触的部位,仿佛此刻还有一只手附在上面,温热粗糙的触感弃之不去。她轻轻甩了甩头,怕林潜又跟出来,忙打算招呼那几个小孩回去。
刚走出堂屋,脑中却映出厨房里的干锅冷灶,脚下的步子就迈不出去了。她想了想,还是退回屋内,把自己带来的篮子提去厨房,想着给他做个晚饭再走。
不过这次她不敢让林潜烧火了,还半途喊了三儿进来,让他和自己作伴。
林潜进来时,就看到玉秀在那儿搅面粉糊,三儿坐在灶下剥花生吃,顺便看火。
玉秀看他进来,也不敢正眼瞧他,只用眼角撇了撇,道:“我给你做点烙饼,多做一点留着明早吃,你明天起来热一下,不要吃凉的,对肠胃不好。”
林潜点点头,走过来就站一旁杵着。
玉秀给他看得心里又发慌,看了看在灶下坐着的三儿,心中才稍微安定了些,又对他道:“三儿帮我烧火就够了,刚才那些窗纸没贴完,你去都贴起来吧。”
林潜仍是点头,又看了一会儿,方才出去。
他一走,玉秀便松了口气,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又往面粉糊里撒了些虾皮和盐粒,打算做些咸味的烙饼,吃着不易腻。
烙饼做了整整两大碗,她想了想,又用带来的菜煮了一碗青菜肉丸汤,炒了一大碟葱花炒蛋,切了一盘卤肉。
做完这些,她又把厨房收拾了,将那几个玩疯了的小孩一个个喊回来,站在院门口,也不去看林潜,只盯着门上的新漆,道:“饭菜都在锅里热着,你趁早吃了,不然烙饼会糊掉。带来的东西我都收在厨房里了,有几样不能久放的,你记得这两天就拿出来吃掉。”吃完,带着几个孩子匆匆走了。
林潜站在门边,看着她和几个小孩走远,等拐过一个弯看不见身影了,才关了门。
他回身看向院子里,只这么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原本空荡荡冷清清的院子,此时贴了春联、福字、窗花,厨房里端放着热腾腾的饭菜,香味飘荡在整个院子里,与之前相比,这才有了点家的模样。
回到家里,夏知荷问道:“见过阿潜的院子了?怎么样?”
玉秀道:“挺好的,地方很宽敞,在山脚下也安静。”
夏知荷笑道:“我也没上门去看过,暖房那天你琴婶子倒是去了,回来一直和我说那院子有多大,屋子有多排场,又说卧房里有许多涂漆的家具,瞧她那羡慕的模样,等你们日后成了亲,我一定好好去看看。”
玉秀便微微红了脸,又与她娘说了几句,准备去厨房做饭。刚起身,就见她娘又干呕了一声,她忙上前,不住轻抚她的胸口,担忧道:“娘,您没事吧?这都一整天了,还没好,我让爹去请大夫来。”
夏知荷把她拉住了,道:“别去跟他说,你爹这两天正赶工呢。我这就是着凉了,等晚上多盖一件被子,憋憋汗就好了。”
话虽如此,晚饭时,夏知荷却突然捂着嘴跑出去,将吃下的饭全吐了。
李大柱吓了一跳,忙跟出去,急道:“媳妇儿,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吐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玉秀端了杯水给夏知荷漱口,此刻也顾不得她娘之前的话,把夏知荷这一整天身体都难受的事说了。
李大柱听了,忙让玉秀把她娘扶到房里去休息,自己撒腿往外跑,去邻村请大夫去了。
大夫也六十几岁了,跟着李大柱一路小跑过来,到李家时还直喘气。玉秀忙搬了椅子给他坐,直道让他辛苦了。
大夫摆摆手,等喘匀了气,请夏知荷伸出一只手来,他把着脉沉吟许久。
李大柱在一旁走来走去,玉秀也急得直拽衣角,夏知荷倒还好,只是面色有些苍白。
“是喜脉。”老大夫突然道。
一句话说得屋里三人放佛都被定住了一般,呆呆的如石头一样立着。
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李大柱,只见他动作极快地搀起大夫,半扶半拉地把人拉到屋外,又转头看了看屋里,小声道:“大夫,是不是诊错了?”
老大夫被他这样拉出来,已是不悦,闻言更是冷声道:“你不信老夫?”
“不不不……”李大柱忙摆手,道:“可是……我媳妇儿她不能生啊,我俩成亲十几年了,她都没怀过孩子,以前大夫也说她不能生,我这不是怕弄错了,害她白高兴一场么。”
大夫仍是皱眉,语气却缓和了一些,道:“你媳妇儿的身体从前确实亏损了,不过这些年调理得当,如今有了孩子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只是一来如今月份小,还不到两个月,胎位不稳,二来她本身身体便不好,所以这些日子,需要多多卧床休息,等三个月之后方可一切照常。”
李大柱听得大夫说他媳妇儿确实有孕,已是惊呆了,后头的话一句也没听见。眼看大夫交代完要走了,他才回过神,忙把人拉住,求他再讲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