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院子里新栽的苹果树枯了,我让人清理了。
他回:枯了吗?那让人种别的吧。
生日这天,梁行野说,我来接你,去江边看烟花。
他拒绝了,说明天再看好吗?
在嘈杂环境中,池宁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过着聊天记录。
发出去了就是发出去了,他纠正不了错误答案。
哪怕口是心非,梁行野接收到的,全是他的冷淡。
但他跑来找梁行野,梁行野不生他的气,给他捂手,低声问:“终于愿意理我了?”
很温柔,满含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无奈。
梁行野总是这样,绝对包容,任何时候都给足他安全感。
池宁攥紧了筷子,得用力地忍着,才能不掉眼泪。
片刻后,他被他哥抓着胳膊,带离了餐厅。
出了梁家大门,池今叙忍不住叹气:“宁宁,你跑过来做什么?掉珍珠给他们看?”
他拉着池宁走向车边,“抹把脸,别被发现。”
“哥,我不走,”池宁推开他的手,“我要陪梁行野去看烟花。”
梁行野正从大门出来,“宁宁,跟你哥回去吧。”
“你不开心了。”
“没有。”梁行野笑了声。
他哥回来后,池宁觉得梁行野变了个人,现在又变了回去。
“你不想看烟花了吗?”
“不看了。”梁行野揉他头发,“回去后叫阿姨给你煮碗面吃。”
大门左右两侧有空地停车,梁行野的车在另一端,池宁看着他走进夜幕里。
月色如雾,风吹得灌木细微抖动,有落叶从远处飘来,旋至池宁脚边。
他哥回来之后,梁行野跟他说了很多,什么依赖和爱,钢珠玻璃珠和保护,他都不太懂。
他现在只有本能,想跟上梁行野。
“哥,你可能不知道,离开梁行野之后我有多难过,”池宁望着池今叙,坦诚道,“我每天都特别想他,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池宁:“你希望我永远是你的宝贝鱼崽崽,但我真的做不到。我很愧疚,就对他好冷淡,他给我发了十多条信息,我只回了五条,每一条都在伤害他。那天晚上,我躲在被窝里哭了。”
“我不想再伤害他了。他多喜欢我,我就要多喜欢他。我不会可以去学,我很聪明,学得很快。”池宁眼睛湿润,“我只想梁行野开心一点,他总是不开心。”
“你永远是我最亲的哥哥,”池宁抱住池今叙,轻声说,“可每个人都会长大。”
“哥,我要跟梁行野回家,你生气的话,就骂我吧,但我要跟梁行野回家。”
眼睛红红,像个小可怜,语气却带着决绝。池今叙知道他在乎梁行野,但没想到竟然在乎到这种程度。
单纯的依赖解释不了,是真的长大了。
鱼崽崽有了喜欢的人。
池今叙心里空落落的,给他擦泛湿的眼尾,感慨道,“哥哥不骂你,知道你长大了,去找他吧。”
没别的可说了,池今叙嘱咐道,“宁宁,如果你们……记得让梁行野注意安全。”
池宁:“嗯。”
池今叙靠着红墙,凝望池宁朝梁行野飞奔而去的身影,一眨不眨。
段沂抱着手,站在昏暗的角落,“池今叙,我哄你多久了,你回头看看我。想要崽,我们生一个。”
在梁行野启动车子前,池宁及时赶到。
他扒着梁行野车窗,路灯的光透过他睫毛,留下琐碎的阴影,“我要跟你回家。”
梁行野偏头,轻轻拨弄他头发,“不怕你哥生气?”
“不怕。”池宁跑得呼吸有点急。
梁行野就笑,开了锁,让他坐到副驾驶。
汇入主路后,梁行野加速,路边的行道树唰唰往后退。池宁脱了鞋,窝在软皮座椅中,“你别开那么快,要注意安全。”
前面恰逢红绿灯,梁行野腾出手摸他脸蛋,“好。”
他们没去看烟花,直接回了家。
待车在院子外停稳,池宁转了个方向,朝梁行野伸手,“我不想走路,你抱我吧。”
梁行野抱池宁,一直从正面抱,一手托臀,一手揽背,让池宁脑袋趴他肩膀,像抱小朋友。
地上影子交叠,被花园的落地灯拉得很长,在朦胧月色中游走过鹅卵石道路,进入长廊,隔绝于大厅外。
池宁下巴抵着梁行野的肩,望着熟悉的装潢,小声说,“对不起,这几天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你说了好多遍,”梁行野抬脚上楼,“以后不准再说对不起。”
“嗯。”池宁絮絮叨叨地聊起苹果树。
梁行野问:“那你本来想回什么?”
“枯了没关系,”池宁脚尖在半空中晃啊晃,“我们可以再种一棵,一直种一直种,总有一棵能活。”
梁行野笑着说:“好的,梁行野现在更新了池宁的回复,所以池宁别再难过。”
正经又官方的语气,池宁凝视梁行野侧脸,笑了起来。
旋转楼梯有拐弯,壁灯的光偏暖调,橘黄,给梁行野硬朗的轮廓增添了几分柔和。
被他抱着的时候,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和体温,像浅海被烈阳晒热的海水,包裹住池宁,带来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以及破土而出的,迅猛又热烈的悸动。
“梁行野,”池宁紧贴梁行野脸颊,凑到他耳边,“行野哥哥,我爱你,要跟你谈恋爱,然后我们接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