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她却并没有趁势攻击最后的两人,而是收了刀,和两人保持距离站着,冷声,“想必这个猪脑子大当家是被两位利用了吧,我一生结仇无数,两位不必隐瞒身份,有什么恩怨当面讲清就好。”
听此言,两人果然发出怪异的笑声,像是铁丝划过石板的声音,听的人一阵恶寒。
“果然英雄出少年,银虎公子不仅武艺高超,连智谋也是常人难及。”
“你以为谁都跟这傻蛋一样长的是猪脑子。还有,老子不是英雄,夸人要用对方式。”
两人呵呵笑了一阵,并未取下黑布,其中一人道:“你不曾见过老夫,但一定听过我兄弟俩的名声。毒煞双魔,正是我们。”
乔昀果然是听过的,何止听过,简直是如雷贯耳。曾经名动江湖的魔头,一身毒功出神入化,杀人于无形,不见刀光剑影,便已尸横遍野。
便是这毒功威胁太大,整个中原群起而攻之,只听说两人逃亡塞外,已经几十年没了踪迹。没想到今日两人都齐齐出动,竟然是为了围攻自己。
乔昀顿时有一种天下舍我其谁的成就感。
03:
俗话说,明枪易挡,暗箭难防,更别说这无色无影的毒了。
毒煞双魔用毒可是出了名的捉摸不透,管你如何防范,依会在不经意间遭了道。正常人此时的反应该是立即运功查探是否中毒,偏偏她毫不在意,反倒觉得自己能引得毒煞双魔的围杀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情。
面具下的双眼透着嗜血的兴奋,破云铮铮,颇有大干一场的架势。
“我倒要看看,名动中原的毒煞双魔在老子手下能过几招。”
其中一人先是一愣,随后大笑,“黄口小儿也敢口出狂言!今日老夫便让你尸骨无存!”
说完将庄小蜀扔向另一人,黑衣隐隐有阴森黑气蔓延,如有腐蚀天地的能力。乔昀暗自运气,片刻已与他交上手来。
庄小蜀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直了,嘴唇几次张张合合想要说什么,却恐扰了银虎神思而忍了下来,但看那紧皱的眉头便也知她内心的焦灼与担心。
自从知道抓着自己的两人竟是毒煞双魔之后,庄小蜀起先的镇定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满心是惊慌。
自己身上有师傅留下的辟邪丹,紧贴胸口而放,能隔绝天底下所有毒,乃是万年难见的珍品。可银虎哥哥什么都没有啊,武功高强又如何,若是沾上一丁点毒煞的毒,立即便是身死命丧的下场。
思及此,竟流下泪来,想着自己居然是害死银虎哥哥的罪魁祸首,恨不得立即咬舌自尽了。
而毒煞与乔昀交手的这片刻,却丝毫找不到她的空门下毒,每一次机会都被那削铁如泥的破云给挡了回去,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自己的毒再厉害,那也得用在对手身上才能起作用。二人都是被赶出中原的穷凶极恶的人物,一旦被人知晓回来了,定是没完没了的追杀,所以根本不能大范围的用毒,更别说用在空气里随风传播,到时候四周的土地植物被腐蚀,被有心人看见定隐瞒不了身份。
但想要将准备好的毒用在银虎身上,却又无计可施。此时看见一旁的庄小蜀担心无比,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寻了个空门退出战斗,毒煞嘿嘿冷笑几声,“小子,你不是说不在意这小姑娘的生死吗?如今为何又追了过来?分明是放不下,假装不在乎。”
“银虎哥哥!你别管我了!你赶紧离开,小蜀不会有事的!”
庄小蜀趁机大喊,却见乔昀抄着手冷笑,“若是让人知道我银虎抛下红颜知己逃走,今后还有谁会对我投怀送抱?老毒物,你莫要毁老子的桃花运!”
话虽这么说,但几人都认定了她定是在乎庄小蜀,毒煞指甲一挑,一颗碧绿的丹药出现在手指间,透着令人心悸的威胁。
“小子,给你一个选择,你吃下这颗碧磷蛇丸,你心上人吃下这颗碧磷蛇丸。你好好选选。”
乔昀抿着双唇,眼底阴冷渐起。她这辈子最见不得别人威胁她,这俩老毒物居然还用活生生的红颜知己威胁她,简直是活得太久想死了!
她尚未开口,庄小蜀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对着那碧磷蛇丸扑了过去,趁着其余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它抢了过来,扔到嘴里哽了下去。
这一系列动作做下来不过眨眼之间,可谓是行云流水娴熟至极,等所有人都反应过来的时候,庄小蜀已经伸着脖子嗝了两声,哽的直翻白眼。
下一刻,所有人都动了起来,乔昀挥着破云直逼而上,势要将毒煞斩于刀下。毒煞其中一人迎向了乔昀,另一人抓着庄小蜀飞速后退。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毒煞也顾不得被人发现踪迹了,毒物漫天飞,空气滋滋作响,可见是连空气都腐蚀了。
乔昀却不管不顾的扑了过去,整个身子都被毒雾包裹,手下却丝毫不停,招招都是取人性命的狠毒招式。
这般拼命下,一人被破云捅破了心脏,抽搐了两下倒地没了气息,另一人见着伙伴已死,惊慌之下一掌打在庄小蜀背上,将她朝乔昀推了过去,自己一溜烟跑了。
而就在乔昀抱着庄小蜀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时候,原本没了气息的大当家突然诈尸般的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手持尖刀对着她刺了过来。
尽管听见尖啸声时她急急转身,但因中了毒煞的毒,身子依旧慢了一步,那刀不偏不倚刺进她心口,而破云也在同时割落了大当家的脑袋,在地上滚了几圈,眼里是得逞的阴狠。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乔昀还在想,为何毒煞双魔会突然来中原和自己作对。
抱着乔昀缓缓滑落的身子,庄小蜀全身颤抖,惊恐的喊着银虎哥哥,眼见着她的嘴唇由惨白到青黑,胸口的血越流越多,滴在她手上有刺鼻的血腥味,眼泪喷涌而出。
她敢有恃无恐的吞下碧磷蛇丸,是因为身上的辟邪丹能阻挡毒的扩展,而之前师傅喂她吃了不少灵草珍品,身子早已具有百毒不侵的雏形,之后只要将辟邪丹在水中侵泡一番,喝下那水之后便能解毒。
没想到这番作为却让乔昀心生慌乱,招式间有了疏忽,加上那毒煞的毒乃是冠绝天下,尽管她紧闭呼吸并未吸进一口,然那毒素终究顺着她的皮肤进入了身体,造成了反应的迟缓,而被大当家暗算。
一步错,步步错。
哭了半天突然想到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而自己又是鬼医白落子的徒弟,肯定能把银虎哥哥救活。立马两三下抹了眼泪,翻出身上的瓶瓶罐罐,不管有用没用,只要是起死回生的全都给她灌了下去。
如果是别人,庄小蜀一定不会如此慌乱,只可惜受伤的是她最喜欢的银虎哥哥,脑袋里嗡嗡作响,哪里由得了她去思考如今该怎么配药。
书到用时方恨少,庄小蜀现在恨死了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用心跟着师傅学习医术,否则现在也不会如此无力,就凭自己这三脚猫医术,如何解得了毒煞的毒。而辟邪丹早已滴血认主,对旁人起不了丝毫作用,自己现在简直是束手无策。
心底一遍遍告诫自己冷静,镇定,手指依旧颤抖的不像话,哆哆嗦嗦的翻出止血药金疮药,一层层解开乔昀的衣服,却看见胸口裹着莫名的白布。
她现在一门心思都想着银虎哥哥如果死了自己该怎么办,对这白布也没多想,恰恰伤口处的衣衫已经被尖刀划破,能看见翻开的血肉和汨汨而出的鲜血,她将伤药洒在上面,撕了裙角包住伤口。
眼泪止不住的向下掉,她吃力的抱着乔昀跌跌撞撞朝城内走去,嘴里念念叨叨,“银虎哥哥,小蜀一定会救活你,小蜀有一定可以的。”
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催眠乔昀。
而就在黑衣人在山谷围攻乔昀的时候,无数赶路人因被落石阻绝了道路而聚在山前骂骂咧咧。官兵闻讯而来,派人开始清理道路。知道今日定然不能通行,这些人便转身回城。苏妄一行人刚出城门,便看见陆陆续续回来的人,询问一番才知道原委。
“这山路为何会莫名其妙被巨石堵住?”
乔洛川皱着眉望向前方,心里有隐隐的不安。
“乔兄,可有不妥?”
见乔洛川面色难看,苏妄开口询问,却见他自语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
拧眉想了半天,突然叫出声,“难道是阿昀?”
说完,不等苏妄反应过来,施展轻功拔脚便朝城外冲了过去。苏妄听得一声阿昀,还没来得及问,见他神色惊慌,也赶紧跟上。
然顺着路寻了一路,也未发现什么异常,乔洛川不仅纳闷,不应该啊,那种不安明明那么清晰,怎么可能什么事都没发生。
却道庄小蜀抱着乔昀,却是走的另外一条小路,与苏妄走的大路之间隔了一片树林,他们自然碰不上头。
就在他们打算回城的时候,却听经过的人说到另一边发生了打斗,血流满地,更有人被割了头颅,恐怖无比。
想起乔昀平日杀人最喜的便是割人脑袋,几人二话不说冲了过去。
就在庄小蜀摇摇晃晃快要脱力的时候,突然看见对面掠过来的人影,其中一人和自己的表哥还有些相像,忍不住叫出声。
苏妄一听声音,更是加快的速度,转眼已近在眼前。看见庄小蜀怀内生死不明血流不止的人时,心底莫名狠狠一颤,如同被扎了一针,蜷缩的疼。
“表哥……”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庄小蜀呜咽一声,脚下一软终于晕倒在地。苏妄眼疾手快的抱住她,然而却只能眼见着昏迷的乔昀摔在自己面前,不知为何,那一刻,他突然恨极了自己没有接住她。
04:
九月一直觉得苏妄是个骨子里冷漠的人。若她不是小时候同他有交情,如今就算她为了他背叛杀楼,恐也换不来他半分亲切。
然此时,她静静立在一旁,看见苏妄拧着眉头望着摔在地上的人,一向冷然的眸子里有毫不掩饰的担忧与歉意。
林间绿叶成荫,地面铺着一层落下的翡绿,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倒地不醒,殷红的血浸湿了他的玄色衣衫,如同涓涓细流,延伸在那飞落的落叶间,像是重新赋予了它们火一般的热烈生机。
乔洛川扑过去抱起她,颤抖着手指拂过她惨白的双唇,猛地抬头看向苏妄,眼神狠戾,“苏!城!主!”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你当真是好样的。”
他握住她的手,感受到那渐渐流逝的温热,脸色变得苍白,看着怀中一向无法无天的人此时却静谧的连呼吸都微不可闻,心里像是被人血淋淋的挖掉了一块。
好像又回到小时候,她受尽委屈,他无能为力。
“没事的,没事的,二哥在这里,二哥会保护好你。”他抱起她,再也不看他人一眼,朝着城内飞奔而去。
而苏妄,却如失了心神一般站在原地,看着落叶间那触目惊心的鲜血,想起乔落霄的话来。
她流的血,便是她的眼泪,连哭都是别人不曾有过的疼。
在坚强的外表下,并不是男儿般的铜墙铁壁,她也有女儿心,绕指柔。只是因为她不可以哭泣,不可以软弱,所以用倔强的狂傲,掩盖心底的脆弱。
“瑾哥哥。”九月轻轻喊了一声,走近,“我们走吧。”
他收回目光,沉默不语,抱着庄小蜀抬步离开。
乔昀中的是毒煞的毒,城中寻常大夫自然不能解,但庄小蜀之前喂她吃了不少解药,虽说未完全解毒,但起码压制了毒素的扩延。
乔洛川让小二送来了热水,随即便紧闭房门,准备为她清洗伤口,谁料衣服刚褪了一半,露出紧裹在胸口处的白布时,房门便被敲响。
“乔洛川,开门。”
他冷哼一声,不予置理,谁料门外人不依不饶的敲门,暗骂一声,不耐烦打开门,一向以温润著称的公子此时像一只炸毛的鸡。
“你还想干什么!”
苏妄淡然一瞟,踏进屋来,“这句话该是我问才对,乔洛川,你想干什么?”
“关你何事。”
“虽说你是她的兄长。”苏妄前踏几步,挡在床前,“但男女有别,清洗伤口的事,就不用你插手了。”
乔洛川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大笑了几声,眼里却丝毫没有笑意,“苏妄,你现在是用什么身份在干涉我?”
“自然是……”他愣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终于渐渐坚定,“阿昀的夫君。”
“夫君?苏妄,别开玩笑了,你什么时候将阿昀看做是你的妻子了?”他冷哼,咄咄逼人,“苏城主,你这颗大树我们阿昀高攀不起,等有机会了,还是将此事好好了结。你的施舍,阿昀不需要,而阿昀要的,你给不起。”
大步上前拽住他的胳膊,乔洛川毫不客气将他往外拉扯,苏妄反常的没有反抗,任由他将自己拉到门口时,却突然出其不意的一掌打在他背上,反倒将乔洛川给推了出去。
“苏妄,你!”
乔洛川大怒,正要骂人,房门砰地一声关上,内里传来苏妄波澜不惊的声音。
“乔兄,我的妻子,自然是我自己照料,你去城内的医馆抓几帖疗伤药便好。”
说完,不管乔洛川再如何大吼大叫,屋内都再无半分反应。此时本应大怒不止,乔洛川却突然无声笑了起来,好整以暇掸了掸自己的衣袖,恢复了温润如玉的公子模样,悠闲的走了出去。
屋内,苏妄已经挽起了袖子,修长的手指因常年握剑而有力,此时却小心翼翼轻柔无比的解开床上女子的衣衫,弯刀缓缓割破那胸前白布,裸出染上鲜血的肌肤。
伤口距心脏不过三分距离,苏妄心里有些隐隐的庆幸,用沾了热水的锦帕轻轻拭擦,像是在对待一件珍贵无比的宝贝。
他却忘了,此时躺在自己面前的人,是恶名昭彰的银虎,与寻常女子完全不同。若不是因为毒煞的毒导致昏迷,在她看来胸口这区区小伤根本不需如此。
庄小蜀的金疮药已经起了作用,伤口血渍已干涸,未再流血。苏妄取出身上上好的疗伤药,重新为她上药,撕下床上的锦被包好了伤口。
染了血的黑衣已被他全部褪下扔在了地上,此时床上的女子上半身除了被锦被包裹住的伤口,其余全部裸露。
偏偏苏妄还看得面不改色心不跳,拭擦干净身上的血迹,看见那遍布胸口的新旧伤痕,眉头微微蹙起。
热水浸泡过的手指余温尚在,指尖略微颤抖拂过那些交错的伤口,像是感受到她曾经受伤时那样撕扯的疼。其中一道伤痕几乎就在心脏处,距死亡是那样的近。
“你经历了些什么呢。”他似是呢喃,扯过锦被为她盖上,静静看着她半晌,突然伸手取下了她的面具,露出那张俊美的脸来。
紧抿的嘴唇,微蹙的眉头,紧闭的双眼,此时这张脸,哪里还有半分嚣张跋扈的味道。是受伤的女子在忍受痛苦,痛到极致也不想别人知道半分。
“阿昀。”他喊了一声,声音轻的像是叹息。
九月将庄小蜀安置好后,正要出门去寻苏妄,他已经走了进来。她看过去,能看见他袖口衣角处的斑斑血渍。
“小蜀怎么样了?”
“气息稳定,大概不多时便会醒了。”
知道庄小蜀是苏妄的表妹,九月对她自然上心。苏妄走近把了把脉象,见她脸上偶尔有碧绿之色浮现,转瞬又消失,心疑是否中毒。但想起鬼医放在她身上的那些宝贝,倒也不太担心,转身对九月道:“我去医馆买些药草,你要来吗?”
说这句话,自然是不想他离开后九月无意间撞破了乔昀的秘密。九月并未思索,点了点头。
就在两人离开后一炷香时间,庄小蜀便醒了过来,急急忙忙翻身坐起,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心里缓缓松了口气。
但转瞬想到银虎哥哥受了那么重的伤,而苏妄与银虎之间关系恶劣,顿时担心他会不会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把银虎给解决了。
思及此,甚至来不及用辟邪丹浸泡清水服下便冲出了门,恰恰在走廊遇上小二,忙问回来时的情景。
听小二道戴着面具的男子被安置在隔壁房间,道了谢便跑了过去。
推门而入,正看见对面床下的黑衣,认出那是银虎的衣服,心里道表哥果然是君子,没有趁人之危,还替他清洗了伤口换了衣服。
两三步跑过去,床上的人依旧面具覆脸,昏迷不醒。庄小蜀伸进被窝捏住她的手腕,细细把起脉来,果见脉象平稳了不少,虽伤势依旧严重,但如果安心调养,定然会恢复,不由不喜。
小心翼翼揭开她身上的锦被,准备查看一下伤口,见她只穿了件白色单衣,隐约可见内里缠绕的白布,不由得脸上一红。但想着自己身为医者,医者父母心,是不分男女之别的!便大义凛然的解开衣衫,露出缠绕胸前的白布。
她记得伤口的大约位置,此时见没有血迹浸出,嘿嘿笑了两声,自语,“表哥真是的,这么不会包扎伤口,居然把银虎哥哥整个胸口都缠起来了。”
但见那白布却有些古怪,似乎微微隆起,下意识伸手去按了一下,然这一接触,却顿时僵住。
为何,会有柔软之感?
像是被针扎了猛地收回手,庄小蜀瞪大了眼睛,嘴里喃喃着不会的不会的,手指却不由得伸了过去,颤抖着压上去,一点点移动,一寸寸感触,每一下都像是在被针扎,被火灼,被油烫。
“银虎哥哥……怎么可能……”
她无意识的张大了嘴,不住的摇头,又猛地捂住嘴,站起身后退几步便要离开,脚下却像灌了铅难以脉动,片刻之后转过身来,死死咬着嘴唇,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走到床边。
手指颤抖的不像话,却依旧一如既往的抚上了那银色面具。像是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她终于取下了面具,而就在那一刻,却猛地闭上了眼。
“银虎哥哥……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这样安慰着自己,紧闭着眼睛终于缓缓睁开,心里抱着极大的庆幸,却在看见那面容的时候如坠冰窖,连流动的血液的都冰冷僵住。
晴天霹雳,当头一棒,也不过如此。
飞扬的眉,斜长的眼,这张脸,曾经和自己姑嫂相称,和自己把酒言欢,和自己畅谈人生。
她男子装扮,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叫自己“小蜀妹妹”。
她性子桀骜,敢和自己的夫君争锋相对。
自己心尖尖上的人,喜爱的那么多年的银虎哥哥,竟然是名女子,而她,还是自己的表嫂。
庄小蜀就那么僵站着,瞪着眼睛看着床上的人,良久良久,突然笑了起来,无声的笑,轻笑,到如同失心疯一般的大笑,那样的竭斯底里,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