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桑其实很能够自我调节情绪,在接受了爸爸是真的不会再回家之后,她也慢慢说服自己,把心思全部放在学习上,不要再去想这些了。
大人有大人自己的生活,她做不了主,也管不了,只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周六练了琴,夏桑背着小提琴径直去了七夜探案馆。
之前和明潇约好了,今天下午探案馆承包了一场浪漫而又别出心裁的求婚仪式,她担任了氛围组,要过去现场小提琴伴奏。
探案馆里一如往常,李诀和赵旭阳他们几个NPC趴在在茶几上吃外卖,见夏桑过来,几个四仰八叉的男孩连忙正襟危坐,纷纷扬手和她打招呼。
“今天周擒来吗?”
“呵,一来就问擒哥啊。”李诀半开玩笑、半嘲讽地说:“他是你妈啊,这么关心?”
夏桑随手将罐装可乐袋搁在了茶几上,然后坐在沙发边,挑眉看着他们。
他们吃麻辣烫正吃得满头大汗,一个个饿狼似的盯着桌上的冰镇可乐易拉罐。
赵旭阳连忙说道:“擒哥养伤呢,多半不来了。”
夏桑拿出一瓶可乐,递到了赵旭阳手里,赵旭阳狗腿地接过了:“谢谢人美心善的夏姑娘。”
李诀鄙夷地看了他一眼,yue了声。
她又问道:“他膝盖上那一块擦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又有一个男孩举起手来,正要回答,李诀踹了他一脚,冷冷道:“为什么,还不是因为……”
“你”这个字的发音还没念出来,一身黑衣的周擒带着初冬的寒意,走进了探案馆。
他眸光如刀片般,扫了李诀一眼。
李诀立刻住了嘴,望着天花板,随口道:“让我给踹下楼,摔的。”
“你为什么要把他踹下楼了!”
周擒坐到了夏桑身边,轻车熟路地拿起一罐可乐,抠开了拉环,喝了一口,淡淡道:“闹着玩。”
旁敲侧击地打听他、还被他撞个正着,夏桑呼吸都有些不畅了,讪讪望了他一眼。
易拉罐的拉环扣在他颀长的食指上,指骨微凸起,淡青的血管也很明显。
他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拉环,偏头对她道:“用这些东西投喂他们,没什么用,不如直接来问我。”
他锐利如钩的眸子,看得夏桑脸颊微烫,她压低声音道:“我问你,就会跟我讲实话吗?”
“是不是实话,有那么重要?”
“不是实话,又何必讲呢。”
周擒仰头喝了一口可乐,擦了嘴角,用淡漠的语气道:“社交不都是这样,说一些日常无用的话,真的假的,又有什么好计较的。”
这句话让夏桑心里隐隐不舒服,她说道:“如果一句真话都没有,那还当什么朋友。”
周擒笑了,眼神玩味地盯着她:“你觉得我们是朋友?”
夏桑的手攥紧了拳头,在他又要抬手喝可乐的瞬间,揪住了可乐瓶:“不是朋友,就不要喝我的水!”
周擒试图挣开,奈何小姑娘手劲儿还挺大,他也没敢太用力,说道:“就生气了?”
夏桑板着脸,表情严肃。
“行了擒哥,你这大中午,拿小姑娘逗什么趣。”赵旭阳喝了夏桑的水,嘴短地说:“夏姑娘,他平时说话就这德行,甭理他。”
“我才不理他呢。”夏桑将他的可乐圈到一边,闷声说:“反正又不熟。”
“夏姑娘…”周擒舌尖捻着这三个字,挑眉对赵旭阳道:“你肉麻不。”
“也不知道是谁,每天桑桑来、桑桑去的,我这只能甘拜下风了。”
“我叫桑桑,是带着长辈的亲切和关怀,你这是纯肉麻。”
周擒又去拿她手里的可乐,结果被她不客气地拍开。
“你算哪种长辈,干爹还是干爷爷啊?”
周擒靠在沙发边,手臂顺势搁在了沙发边缘,虽然没碰到她,感觉却像是揽着她一般:“桑桑认我当什么,我就是什么。”
“你再嘴贱,我真不客气了!”夏桑气呼呼地瞪他。
她奶凶奶凶的威胁,反而让周擒笑了:“你要怎么不客气?”
夏桑将半瓶可乐凌空对着他。
“你这是泼渣男、还是泼流氓?”
“都是!”
周擒眼疾手快,敏捷地夺过了她手里的可乐,仰头喝了一口。
夏桑气得掀了瓶底一下,结果直接把周擒给呛咳了起来,水喷了她一脸。
“……”
“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一众男生笑得前合后仰,连一向看不惯夏桑的李诀…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周擒连忙扯了茶几上的纸巾,胡乱地给小姑娘擦着脸:“你练七伤拳啊,伤人一千自损八百…”
夏桑气鼓鼓地瞪他:“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人这么贱!”
“你才发现。”李诀挑起眼角,笑说道:“他就这德行,什么校草,什么男神,熟了你就知道了,光环是不可能有的。”
周擒仔细地给小姑娘擦了湿漉漉的刘海,也有点歉疚:“去洗把脸。”
夏桑带着怒气去了洗手间,用水好好地给自己打理拾掇了一番。
水流哗啦啦地冲着,她感觉身边有人走近了,将一管洗面奶递到她手边,用温柔低沉的嗓音道:“潇姐的。”
夏桑伸手去抓,他便拧开了盖子,拎起她的手,在她掌心挤了一截洗面奶。
她用洗面奶搓了脸,眯着眼睛,闷声道:“谁稀罕跟你当朋友。”
“是,我这种人…有什么稀罕的。”
周擒调子懒懒的,很随意,像散落的烟灰。
夏桑冲了脸,再回头,他已经离开了。
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清丽的面庞,用很低很低、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闷哼了一句:“你是什么样的人,又有什么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