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在络腮胡里的面孔倒也算得上是英挺,烛火般闪亮的眼睛写满渴求,墨绿色的花格衬衣和拖沓的洒脚裤不知多久没洗换了。
在美国这地儿遇见这样的乞丐不容易,其他乞丐都穿得比他像样儿点。
多少得是个七袋长老了。
“你好你好。”这人露出个自认为完美的笑容,牙齿亮的好像在闪闪发光。
“我也等车。”
高逡点点头,他又不是什么超级富二代,没钱包直升机回去,只能和路明非一起等特快列车。
顺便和路明非介绍一下他身边这位鼎鼎大名的超级留级生。
“芬格尔·冯·弗林斯,德国人,八年级。”
“八年级?!”
路明非被镇住了。
路明非被可乐呛着了。
“哦,其实是四年级,只不过我留级了。”芬格尔嘿嘿一笑,大大咧咧的说。
“那怎么是八年级?”
“连着留了四年啊……”
路明非对于自己的未来很揪心,决定暂时不讨论留级这种惊悚的事,“你以前坐过那趟车?”
“坐了八年咯,每个学期开学的时候都坐,否则就只有直升飞机过去。校园在山里,只有这趟火车去那里,没人知道时刻表,反正芝加哥火车站是没人知道,最后一个知道那趟列车运行时刻表的列车员前年死了,他说那趟车从二战前就开始运营了。”芬格尔说,“不过别担心,总会来车的,阶级低的人就得等车。”
“阶级?”路明非问,“学校里还分阶级?什么东西?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
“一种类似贵族身份的东西,阶级高的学生会有一些特权,学院的资源会优先向他提供,比如优先派车。”
“你读了八年阶级还不够高?”
“实不相瞒,我正挣扎在退学和补学分的困境中!”芬格尔摊摊手。
“这个卡塞尔学院毕业很好找工作么?你把四年级读了四年都不舍得退学?”
“不,他们分配工作!”芬格尔叹了口气,“从高大上的高级基金会经理到普通白领都有。”
“那你呢?读了八年岂不是直接掌管半个欧洲了?”
“我大概会被分去扫厕所吧……”
芬格尔的脸上越发忧郁。
“师兄呢?师兄是什么阶级?”
路明非又转头去看面无表情的高逡。
“……唔,看你的长相,我是骡子,你是农奴,那你师兄大概算是遥远东方的外交亲王一类的……”
“我现在退学应该还来得及吧……”
路明非面部抽搐。
“别吓路明非了芬格尔。”
高逡合上书,起身拖动路明非的行李。
“整天搞这些虚头鬼脸的,师弟比我们可强多了。”
“走吧,我看了调度表,学院那边可能出问题了,我带你们去开房住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