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燕山月,一脸阴沉,半天才开口。
“贤弟,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啊。”
燕山月心不在焉地点头。
没想到,他的心不在焉,在赵金生眼里,就变成了要继续追查。
赵金生只好苦口婆心地劝燕山月:“贤弟,就算潘大人迟早要被赶走,你也不能做这个恶人啊。”
燕山月点头。
但是这件事情,不可能这么轻松收场。
“我要见潘大人一面。”
如果潘季驯还认为燕山月是万庆手中杀人的刀,这样的事情只会接连不断。
燕山月可以为了治河压下真相,但也不可能一直退让。
赵金生这才松了口气。
其实现在燕山月只要给万庆一封奏折,哪怕没有证据,潘季驯也要完蛋。
既然他愿意说话,那就已经是退让了。
话说回来,其实之前赵金生对朝廷收拾潘季驯,也是顺水推舟的意思。
潘季驯没了,河漕衙门也会分开,到时候赵金生做一个真正的封疆大吏,何等威风,头上再也没有上官。
但听说漕工之中一半是鼠妖之后,赵金生就没有这个心思了。
还是潘季驯顶在上面好,天塌了也是他顶着,赵金生还能躲躲。
不过燕山月不对潘季驯穷追猛打,肯定不是屁股下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那就是真正为国惜才了。
赵金生看着燕山月忍不住感慨一句:“贤弟还有热血,真令人羡慕。”
燕山月却摇头:“潘大人却不这么想。”
赵金生无奈点头,然后叹了口气:“潘大人……害怕了。”
燕山月无言以对。
他根本无法想象。
几十年和大河搏斗,治水不懈的潘季驯,居然会害怕?
他想象中的潘季驯,应该是一个心思深沉,算无遗策,精确如同机器,强悍如同器械的铜皮铁骨之人。
这样的人,居然会害怕燕山月吗?
不过亲眼看到潘季驯的时候,燕山月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
当然了,其实也不是锦衣卫的动作快,而是潘季驯知道张青被抓之后,就明白已经别无选择了。
他在工地里面和燕山月见面。
第一眼看到潘季驯,燕山月就惊讶于这个人的衰老。
他曾经是一个铜皮铁骨的铮铮铁汉,能上战场带头冲锋的那种。
可如今,时间已经带走了他的力量,在燕山月面前的只剩一具皮包骨头。
而且还满身颓丧之气。
“满打满算一天一夜……”
潘季驯看着燕山月,长叹了口气:“当年张江陵也不过如此,但是……”
但是出头之前,张江陵可是非常内敛,完全没有燕山月这样锋芒毕露。
燕山月也知道很多关于张江陵的事情:翰林院里面的文书,长达二十年间,全是张江陵做主,燕山月想不知道都不行。
不过现在,他不想谈论张江陵。
“潘大人准备怎么收拾这次决堤?”
潘季驯有点意外,他以为燕山月是来问张青和鼠妖的。
不过关于治河,潘季驯确实已经有计划了。
“我要带人重修堤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