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块铜盘,正中是一根直立的铜针,本质上就是个铜制的日晷。
钦天监最大的责任就是历法,因为天下之根基为农事,农事之紧要在于天时,历法有误,祸及天下。
而确定历法,必不可少的观测对象就是太阳。
钦天监中,流派繁杂,有观星术士,也有测定朔望的观月术士,还有就是黄道观日一派。
如今的钦天监,监正是黄道观日派,这位汤监副也是,这一派算是占据了上风。
不过其他各派的术士依然数量众多,这些流派源远流长,一时上风,根本算不了什么。
就比如这位汤监副,他手中的铜盘上就既有太阳,又有月亮。
太阳相对,就是太阴,日历之中,有年就有月。
在铜盘中间,又镶嵌着一个银盘,如同圆月一样耀眼。
这正是指代月相变化的部分。
日月相加,就是一个完整的通行历法,而这铜盘,也足以供汤监副施展法术。
他将玉板放在盘上,然后双手放在铜盘左右,运起体内灵气。
法术生效,铜盘上凭空生出一道黑影。
仿佛这深夜之中,天上凭空出现太阳,日光照耀,让日晷上出现了定时的影子。
与此同时,银盘部分,一道阴影出现,自左向右移动,每动一丝,就是月相变化。
最终,两个阴影都停下来,汤监副双眉一挑。
一直站在旁边看着的燕山月顿时明白,这是有结果了。
汤监副收回双手,开始推算。
子丑寅卯,甲乙丙丁,金木水火土,东西南北中。
坤兑之间,正南偏西。
片刻之后,汤监副深吸了口气,然后对雨春来拱手开口。
“南方,杭州。”
燕山月顿时惊喜地笑了。
漫长的追查终于有了结果。
这么长时间的提心吊胆,终于有了结束的希望。
雨春来也双眼一亮。
他激动地深吸了口气,然后点点头。
汤监副伸手将玉板还给雨春来,满脸笑容:“只用一天时间就找到神君所在,厂公英明神武。”
雨春来接过玉板,脸上却并没有什么兴奋的表情。
“此事不急。”
此话一出,燕山月马上就明白了。
这是要先想到怎么对付神君的办法。
现在距离惊蛰,还有二十几天时间,就算从苏州到杭州路上用去十天时间,也还有十几天多余。
用这段时间准备万全,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汤监副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拱拱手,就此告辞离开。
毕竟时间也很晚了,就算要想办法,也是明天再说。
然而雨春来留下了汤监副。
他让汤监副做一件事。
那就是扫清玉板到这里之前的痕迹。
玉板上既然有神君的真名和鲜血,那自然可以被神君感知到,不过这里是雨春来精心布置的藏身之所,可以遮蔽神君的追查。
但要是神君跟着玉板的痕迹找到燕山月,甚至画店,那就不好了。
画店里有雨春来,有线香。
雨春来可能背叛,线香更是可以直接联系到雨春来。
汤监副点点头,他也明白这样的谨慎非常有必要。
对着铜盘低头,又是一个法术开始起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