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衣服破破烂烂,又高又瘦的老头,胡子花白却打理整齐,头发漆黑却蓬乱如同狮子。
他浑身上下处处脏乱,只有一双手干干净净,干瘦有力,抓着一幅画轴。
一进门,老头就开口:“掌柜,要画吗?”
张掌柜一看见老头就忍不住皱眉,燕山月还在店里,要是看到这个脏兮兮的老乞丐被吓走怎么办。
所以冷冷开口:“不要。”
老头听到这句话,抬头看了张掌柜一眼。
这一抬头,张掌柜和燕山月才看到原本被头发遮住的老头的双眼。
两人顿时感觉眼前一亮。
这脏乱如同乞丐的老头,双眼却明亮如星,像是鹰隼。
但老头马上就低头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此时,燕山月连忙开口:“等等,我要。”
老头和张掌柜都愣了一下。
张掌柜看着燕山月笑了:“贤侄,你就不怕惹上官司?这乞丐手里的画怕不是偷来的。”
燕山月冷笑。
他刚才只看了一眼,就看出来老头的双手是常年握笔的,又打理得干干净净,肯定是自己画画,然后卖掉。
更何况,在搜气术的感知之中,老头手中画上,赫然有一股灵气。
这凭这一点,老头手里的画,就比这个店里所有的东西加起来还强。
“我身上只有十两银子,全给你了。”
一听到这话,张掌柜就惊呆了:“贤侄,你疯了吗?”
十两银子一张画,确实太奢侈了。
如今苏州城里,一碗烂肉面二十文钱,足够一顿饭吃饱,十两银子可以吃五百碗,那就是一百六十多天都有饱饭。
租房子一个月一两银子,十两银子足够在苏州住十个月,大半年。
什么样的画能值这么多钱?画轴是金子做的,还是画纸是用金子做的?
可燕山月心里并不在意,灵气是用钱买不到的,无价。
他毫不犹豫地掏出银子,递给老头。
哪怕这是他去年攒了一年的零花钱,也毫不在意。
老头抬头看了燕山月一眼,本来呆滞的脸第一次有了表情。
然后他伸手从燕山月手上抓起银子,另一只手把画卷拍在燕山月手上。
燕山月笑着对老头点点头,然后迫不及待地打开画卷。
与此同时,他丹田的漩涡开始旋转。
伴随着涌入身体的灵气,燕山月看到了画卷上的画。
这是一幅水墨的葡萄,藤条斜挂,果实饱满。
下笔随意,但每一笔都十分完美,虽然只有黑白两色,但墨色浓淡之中,仿佛藤条青翠,葡萄鲜嫩欲滴。
燕山月看着这幅画,感受着灵气流遍身体,新的经脉开辟,简直像是夏天吃到冰葡萄一样神清气爽。
“好画……”
忍不住脱口而出这句称赞的却不是燕山月,而是张掌柜。
他又不是傻,不但看得出好坏,而且眼力不差。
张掌柜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幅画是极品。
笔意中的随便能被轻易看出来,却每一处不妥帖完美,这就叫收放自如,是大宗师才有的造诣。
谁能想到,这个乞丐一样的老头,手里居然是张掌柜一辈子见过的,唯一一幅宗师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