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叛军出城来袭,当即便让士卒们将辎车横连于前,盾兵及长矛兵插空列阵,将五百弩兵护卫在中间。摆出了大汉步卒野外遇敌,最常用亦是最有效强劲的车弩阵!
当叛军咆哮冲阵而来,弩阵便以“三段击”的方式,将如蝗弩矢倾泻而出,让那叛军的尸首,铺出一条死法形状各异的伏尸之路。
且,冲得最近的尸首,尚离汉军辎车半箭之地。
甫一冲阵,尚未白刃相接,便死伤两三百兵卒,人心本就不起的叛军三家,亦无法再坚持下去。尤其是,有些被弩箭所中而将死未死者,哀嚎起伏,丧人胆魄。
无奈之下,他们便又归去了城内,为日后如何取舍,再度爆发争执。
郑璞兵少,不能将城池围困住,便在城北角约莫十里,落下营寨。
每日让柳隐及乞牙厝二人,各自携带扈从外出巡视,监视城内叛军的动静。且让句扶领了三百板楯蛮,随时待命着。
以防叛军出城遁去时,能及时追击而战。
自身,则是将那些中了弩箭而被俘虏的叛军士卒,逐一细细盘问。
待了解城内如今主事者有三,且互不统筹后,便蹙眉而思。
旋即,双眸灼灼,捏胡而笑。
若真如俘虏所言,此句町县想拔之,不难矣!
不过,他心中所需,得先等太守马忠后续兵马到来,有了兵力优势后,方能实施。
却是不想,马忠领兵尚在途中,其他军情,倒率先纷至沓来。
皆是好消息。
一乃陈式的军报。
他携朱褒之首,别遣千余兵马往牂牁西南诸县进发,一路顺利无比,叛军望风而降。
另一,乃是庲降都督李恢。
李恢所领兵马有万余,得知丞相从成都兵发南来后,当即便率军突进益州郡。兵马动时,几与牂牁郡同时。
然而,他进军比马忠更为顺利。
他本乃建宁俞元人,深谙益州郡的山势地形,无迷途之困,以及鲜少被当地蛮夷部落所阻。
且,越嶲夷王高定,间接帮了他一把。
李恢进军之时,恰好是叛军内讧、雍闿被杀之际。
当时益州郡叛军无首,众部混乱无人统筹,于孟获上位申令严明之前,李恢早就率军入了益州郡治滇池县。
但他的轻装贸进,亦付出了代价。
孟获树立威望毕,亲率数倍大军将滇池围困住,让李恢成为了瓮中之鳖。
且局势,乃是外无援军,岌岌可危。
从成都进军的丞相诸葛亮,尚且在越嶲郡与夷王高定大战中,于李恢之军粮秣断绝前,绝无可能赶至救援。
万幸,丞相兵锋甚利!
越嶲夷王高定所布防阻敌的地点,分别是西夷道途中的旄牛、定笮、卑水三地。
指望将兵锋阻在汉嘉郡内,不让战火损自身所控的越嶲郡。
然,丞相诸葛亮,焉能遂他所愿?
直接率军顺着岷江而出,于乐山西转入大渡河,转至旄牛东东三十公里处,循着支流越西河(牛日河),向南进抵至阐县,绕过越嶲夷王高定的布防,兵锋切入后方的卑水县而来!
越嶲夷王高定无奈,只得率军来战。
却是连战皆负,自身亦然被阵斩!
其余部落的耆老宗长,皆引溃兵奔往来益州郡,依附孟获合力,共抗朝廷兵锋。
孟获得闻,又见丞相亲率主力进入益州地界,遂亲自领军北上迎敌。
亦给了李恢逆转局势的机会。
当时,被困的李恢,思得缓兵之计,谓叛乱南人曰:“官军粮尽,欲规退还,吾中间久斥乡里,乃今得旋,不能复北,欲还与汝等同计谋,故以诚相告。”
以南人豪族昔日的同气连枝,抛出势穷欲从叛的筹码,取信于叛军。
待城外叛军围守怠缓,便趁机激励将士,誓死出击,大破之!
但他并没有率军北上,与丞相诸葛亮的主力,前后夹击孟获所率的叛军。
而是辗益州郡东南部的叛军追奔逐北,将益州郡南至槃江(南盘江)、东接牂牁的诸县皆收复,让孟获再无回军之地。
至此,昔日声势浩大的南中叛乱,已然日暮西山。
句町县内,三家势力得闻越嶲及益州郡战事,如丧考妣。
又见马忠及陈式率军合围而来,乃各自私下频频聚心腹商议,皆图自身之计,不复前日三家合谋矣。
而城外汉军营地,郑璞与马忠二人,驻马于一矮丘之上,极目眺望着句町县防御。
郑璞肃容,对马忠轻谓道,“太守,句町城坚,守备充足,若强攻之,殊为不智。我近日有思,或可效仿昔日晏子‘二桃杀三士’之法,不费吹灰之力,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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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临海异物志》曰:“桄桹木外皮有毛,似栟榈而散生。其木刚,作鋘锄利如铁,中石更利,唯中焦根乃致败耳。皮中有似捣稻米片,又似麦面,中作饼饵。”《广志》曰:“桄桹树大四五围,长五六丈,洪直,旁无枝条,其颠生叶不过数十,似棕叶,破其木肌坚难伤,入数寸得面,赤黄密致,可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