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尊,贼人趁雨偷袭,便在方才,北面三处城头相继失守,更有贼子内应潜伏城内,方才...更是大开城门啊!”
“什么!”
听到这话,徐宣双目瞪圆:“李家源呢!”
“李都尉在贼寇第一波先锋攻势时便率军营地,其后莫说他本人,便是其亲卫也一个人影不见,如今城头尽是贼寇流民,恐怕...“
说着,王异面露悲痛之色,语气唏嘘。
“死了?”
徐宣倒吸一口冷气。
不能慌!
他连忙提醒自己,随即摘下悬挂的宝剑,望向王异道:
“慌什么?贼人从北面攻城,便是城破离我们还有一段距离,时间来得及,立刻组织所有的人马在内城防守!”
作为曾经的齐国国都,临淄城本身是有三个城区,外城,内城以及宫城。
宫城位于外城的西南隅,是曾经齐国国君和重臣居住的地方,如今也正是徐宣的郡府所在。
“如今人马最多还剩四五百人了,府尊大人!”
王异一脸苦笑道:“今日李都尉前面便调派了所有之前巡休的城防官军上城头防守,几乎死伤殆尽了啊。”
“怎么可能才这点?”徐宣闻言愣住了,急忙问:“还有民团,家将团和盐商的私兵呢?”
“便是这几股人马加起来也有六七千啊?”
“别提了。”王异面色惨然,喃喃道:
“他们之前本也被安排在城墙下随时支援,谁料贼人一攻下城头,便四哄而散,若非他们做壁上观,也不至于顷刻间便局势糜烂至此啊!”
听到这话,徐宣怒急攻心,口唇开合了几次却是讷讷无言。
下一刻,他只觉眼前一黑。身子一晃,差点便要摔倒。
他扶墙强自撑住身姿,好一会儿,才吼出一句。
“蠢材!”
徐宣骂的正是临淄城的那些豪族大户。
无论民团,家将团还是盐商的死兵,基本都是他们所安排组建的。
领头的首领,也基本是世家之人。
之前李家源曾提出过全部人马都由他安排临淄的将官来统一管理,却遭到了对方的拒绝。
想到对方出人出力更自带装备,虽然李家源一再坚持,最后还是被徐宣劝服了。
毕竟在徐宣看来,大家如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群家大业大地同样怕极了贼寇入城,绝无可能出现什么内应叛乱的事情。
只是徐宣万万想不到的是,这群人竟然不顾大局,如此短视愚蠢!
按王异所言,见到城头失守,贼兵势大,这些人不去迎战支援却是掉头就跑?
这是跑?
这是被那些豪族的心腹带着去护卫自家的那一亩三分地吧?
真是可笑,可悲!
巢覆卵破的道理,这群人尽然都不懂吗?
若是合力都挡不住贼寇的洗掠,分散岂非更是自寻死路?
李都尉,悔不听你言啊!
徐宣攘臂嗔目,心中又痛又怒,又愧又急,又思及局势崩坏,军将身亡,兵卒败逃.
而临淄城更是几百年来首次被一群流民攻破!
三十万青州黄巾肆虐时尚且未曾侵扰临淄,如今自己任郡守却落到这般田地...
吾如此无能,还有何面目见州牧?
他突然哇的一声,喷出大口鲜血。
随即,高大瘦弱的身体岿然倒地。
“府尊,府尊!”
见状,王异大急,连忙上前想要搀扶,触手却是一阵冰凉。
再望过去。
却见正值壮年的徐宣这一瞬间突然苍老许多,脸上再无往日的威严和意气风发。
一张白净清俊的脸庞此刻无比惨白,有神的眼眸也黯淡无光。
良久。
徐宣挣脱了王异的手,独自挣扎着站了起来。
还不能现在倒下!
临淄已经丢了,事已至此,无力改变。
但我绝对不能让这群贼寇继续壮大势力,以免州牧荡寇时麻烦!
想到这里,他眼神飘向远处,连连换了几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