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前的开阳,刚刚迎来一场大胜。
而大胜之后,又有狂欢。
所以即便王政事先已安排人清理街道,令行人散却,痕迹遮掩,可孙策却还是能从一些痕迹中看到很多东西。
那是这座城池不久前发生过的烟火...与喧嚣。
文丑竟连内城都没攻入过一次吗?
走过辕门时,孙策神情微微一变,脸上的笑意登时轻了许多。
内心里更再次拨高了对王政和这支黄巾贼的重视。
此时这支队伍的规模已变少许多,大部分的兵卒都被于禁安排前往军营休整,如今剩下的,不过是孙策和二十余亲兵。
他们在于禁的引领下,驰骋过宏伟的内城门,再经过圆展巷陌,来到了开阳最为繁华的南城区。
相比临淄而言,开阳整体自是逊色,但因其三省通衢之故,单论客商聚集却是有过之而不及。
而似这等望族,富商聚集的东城区,也自是繁荣壮丽。
各家以回廊相隔、坡道相连,沿途所见砖墙自有彩绘壁画,踏足之地尽是长阶方砖,尽显气派堂皇,若没有人引路,迷途是毫不稀奇的事。
这一幕又让孙策心生惊诧。
琅琊郡本就富庶,其郡治繁华是应有之理,孙策奇怪的是,一群黄巾贼的占领下...
这繁华竟还能存留至今?
.....
来到一处广场西面时,在前的于禁直接勒马驻足,停下了脚步。
到地方了吗?
一路都在留心观察的孙策,看着眼前门户大开的宅院,又是微微一怔。
入城不到两个时辰,他已惊讶过三次了。
这是座三层楼式的高台建筑,四周有院墙围绕,隐约客家殿堂、楼阁,园林、廊廓,扑面而来的奢华气象。
“这是将军的宅院?”
侧头望向于禁,孙策讶然问道,神色惊疑不定。
不应该是这里吧?
按孙策想来,那王政如今为黄巾渠帅,三军之主,整个开阳都是他的,便是再奢华的庭院,本也是合乎情理。
但绝对不应该是在东面!
以王政如今的身份,无论是选择之前开阳的郡府,还是重建居所,按道理都不应该是这等方位啊。
不但在东城区,位置更有些偏僻,这等情况下,庭院再好,也只是一些小门小户,以及商户愿纳为私宅。
莫说王政,便是一般有些名望的世家都不愿在这里立下主宅。
“自然不是。”却听于禁笑道:“这是将军为尊使等人安排的下榻之处。”
这才对嘛。
孙策点了点头,却是摆了摆手:“金少校,天色尚早,此时无须领我来此。”
“不若,咱们还是先去面见天公将军如何?”
“尊使有所不知。”于禁连忙解释道:
“将军之前已令人知会,尊使一行人从扬州至此,想必一路上自是翻山越岭,风尘仆仆,自应先沐浴安歇片刻。”
“同时他已备好了酒宴,亦是在这宅院中,免得尊使还要来回奔波,不久后,将军自会来此相会。”
令人知会...
想到入城时出现在于禁身边的哨骑,孙策立刻把握住了重点。
那这番安排,便是在我入城后才临时起意的?
为何?
不论原因如何,必是这金余和我交谈时发现了什么,去知会王政,才有此变化!
想到这里,孙策灼灼的眸光落到于禁身上,神情一正,看了好一会儿,又是展颜一笑:
“将军真是细心之人啊。”
“也确实有些疲了。”他卸下所戴翎冠,舒展筋骨:“既如此,那策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对那个未曾谋面的王政,以及眼前的金余,孙策愈发有兴趣了。
这一君一臣,都颇为有趣啊...
确实不是一般黄巾贼寇可比的,难怪曹操、文丑先后栽了跟头。
在孙策看来,若是王政之前和于禁一同出迎,那此刻主随客便,倒也正常,明显是摆低了自家位置。
可出迎时不露面,现在却又姿态谦和,关心备至,那就有些前倨后恭的意味了。
其中,必有玄虚啊。
其实这都是孙策想多了。
于禁只是将来使的姓名回传后,便产生了这样的变化。
无他。
区区骷髅王袁术,王政这穿越者自然不曾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