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袖子取出一份请帖,向骆风扬了扬。
韩英姿读到,这是魏王邀请四海帮的货殖家在今年四月初一参加“灵脉辩论”的请帖,也就是讨论魏国开拓北海灵脉战争的利弊和存废。
韩英姿知道,魏王早不能理政了,这请帖必定是西河会发出来。
卜吉向骆风,肃然道,“骆小弟,贵会的九老都有求于我。你休要仗你师尊的威势,藐视我四海帮的规矩。”
骆风不响了。他为西河会打打杀杀,如果得罪了西河会未来的强援,师尊们不知如何怪罪,不能因小失大。
卜吉转向韩英姿和小孟道,“骆小弟既然冒犯了两位,两位不妨提一个处罚他的建议。只要不逾越情理,不伤害他的性命,我都会劝说他接受。”
小孟向韩英姿道,“韩君,害人的性命终究不妥,但让别人还能害我们,可也万万不能呀。”
韩英姿眼睛一亮,卜吉既然让他开条件,他就开一个让骆风终身难忘的条件。
韩英姿道,“骆风向我谋财害命,这是不能抵赖的。我不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人,只要他的财货赔偿就是。我的身神,我拿回去。我的身神不下黑风狮子,他既然能用五十万两银钱拍黑风狮子,那就赔我五十万两银钱。骆风,破财消灾这样的好事,你能碰到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
韩英姿晃了晃狮首玉符,问法聪怎么取出被狮子吞下肚子的身神。法聪解释,这玉符是一个类似纳戒的小天地,狮子连身神都收在里面。如今狮子主人是骆风,该由他让狮子把身神放出来。
骆风满脸扭曲,咒骂起来,“韩小贼,你有没有一点点良知!五十万两银钱,是交易军国重器的数目,你以为随便能讹来吗?”
韩英姿奇怪道,“卜先生,你听到骆风的胡言乱语了吗,他说自己付不起五十万两银钱。那他不是欺诈你吗?没有五十万银钱,他怎么拍下黑风狮子的?”
卜吉微笑,“韩小弟,你是初来乍到拍卖会,不知道交割贵重拍品的规矩。骆小弟随身没有这个数目,但他可以分期偿付。西河会的财力有这个信用。”
卜吉和法聪称是。
韩英姿向骆风道:“那我发个慈悲:只要你把值十万银钱的黑风狮子作为抢劫我身神的赔罪钱,另要十万银钱作你杀我未遂的压惊钱。如此,我就免去了你剩下的三十万银钱。”
骆风最初拍卖黑风狮子,报价十二万两银钱。韩英姿相信,那时骆风还没有上头,也就是说他的纳戒里至少有十二万两的银票。
韩英姿就顺带也要了下来了。
骆风咆哮,“你是魔吗!”
焦先生又一次把癫狂的骆风死死按住。
韩英姿眨巴着眼睛,“骆风,一头黑风狮子加十万两银钱,我就当今天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你还是一个清白人。这么好的事,你不会算账吗?”
卜吉先生也劝骆风,“骆小弟,杀人越货,二十万两银钱就能消去,这是一件幸运的事。你何苦穿牛角尖,不从了韩小弟呢?他不念你的罪孽,这是何等慈悲的胸怀。”
韩英姿又向卜吉道,“十万两的银票我无法一时从钱庄取出,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如果卜先生放骆风走了,他离了岛翻脸变卦,那我就一场空了。”
卜吉笑,“好事要做到底,我就留骆小弟在我龙舟一月。骆小弟,未来一月你就在我龙舟享用佳肴美人,我和法聪也敬候你那五十万两银钱转到四海帮的账上。”
骆风已经有些懵了,“黑风狮子我还没有捂热就易主了,凭什么你四海帮仍然要我五十万?”
卜吉道,“你拍黑风狮子,许我们五十万在前;赔狮子给韩小弟在后,与我们四海帮又没有半分关系。岂能把之前五十万的许诺含糊过去呢?”
法聪也帮腔道,“骆施主,你已许了神佛银钱,如今反悔,就大大触怒了神佛,对你的修仙路是大大的妨碍呀。”
骆风狂叫,“休想让我交出黑风狮子,休想软禁我在龙舟!”
卜吉不乐,晃了晃西河会送给他的请帖,叹息道,“想不到区区一笔小生意,西河会就如此吝啬,往后真难共富贵呀!这场灵脉辩论,我就不去自取其辱了。”
卜吉唤门外的仆人:“把这请帖烧了吧。”
骆风茫然无措。他杀韩英姿、抢夺身神,拍卖黑风狮子,不都是为了西河会吗?如今撵走了四海帮这个盟友,自己的罪过恐怕比抢夺韩英姿的身神失败更加严重。
他已经阴沟翻船,怎么能罪上加罪?惹得九老动了火,连去道门的门票都没了。
“不要烧,不要烧。”骆风叫喊,“韩英姿的事情好说!五十万银钱的事情好说!”
法聪合南,赞叹神佛显灵,让骆风的顽石心肠开窍了。
韩英姿诚恳地问骆风,“骆道友,你真的心甘情愿,把这黑风狮子,还有十万两银钱都赔偿给我?并且,一个月内安分守己地待在龙舟上,不向任何人胡言乱语吗?”
骆风咬牙切齿地道,“我心甘情愿。”
韩英姿将狮首玉符递给他,“放了身神,再把狮子让给我。”
骆风照做。他召唤出黑风狮子,命黑风狮子吐出了身神,再弃了玉符。韩英姿命身神,照着骆风之前降伏黑风狮子的方法再做一遍。
不一时,黑风狮子也归韩英姿所有。
韩英姿十分感动,向骆风道,“骆风兄,那往后我们就相逢一笑泯恩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