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英姿站在山岗上,眺望山谷中华灯遍照的别墅。如今初春时分,草木蔓发。涧水涟涟,与月上下。袅袅的歌声从别墅里飘出,是一名歌姬在唱月圆花好之词。今天有一轮好圆月,即便已是三更夜,傅家仍在宴请宾客,不肯放走良夜的时光。
韩英姿已经知道,只有年轻的炼气士才能持着古钱去参加道门试炼。算起年纪,傅将军的二个有贤名的儿子都可以参加道门试炼。那个年纪稍大的叫傅菇,二十岁,据说是一个博览天下奇书异策的文士,如今在王宫里任校书郎;稍小的叫傅芝,十八岁,传说已得到了傅真倾囊相授高深武道,如今在金吾卫士里任一个队长。
他很想看看,毕竟是傅家哪一个儿子参加道门试炼,自己和那个参加试炼的小傅又有多少差距。
卢正直还在绞紧眉头,依旧没有言语。
蒋齐依依不舍地道,“要是一走了之,那我们这个哨点也是白拔下了。”
山岗上还横七竖八地歪着六个昏厥的持刀卫士。这山岗其实是傅将军别墅的一个暗哨,卢正直等来时顺手收拾了傅家哨点的家丁。
韩英姿这时向卢正直道,
“卢墨者,墨子会过去的每次行动都是周密布置,环环相扣,总能一击必中。这一次,我们行动受阻,并非墨子会没有了往日的实力。只是这次行动是临时委派,全来不及准备妥当。但连我们墨子会也都那么仓促,我们的目标只会比我们更加反应迟钝!
李屠户和龙潭寺已经被我们接连突袭得手,现在正是拿下还在歌舞升平的傅将军别墅的时候。一旦过了今晚,那两处的消息传到傅将军别墅这里。他的门客从容调遣回来,有了预备,墨子会便再难有成功的希望。”
徐常山苦劝卢正直道,“我们为墨子会奉献了二十年的辛苦,已经足够了。墨子会也不过是为了讨魏王欢心替他办事,那又何必得罪魏王宠信的傅将军呢?”
韩英姿打断徐常山的话,抢着向卢正直道,
“卢墨者,在我做墨学馆做学徒的时候,你就教导我,墨子会提倡帮派至上,个人得失其次。如果你今夜为了个人得失临阵逃跑,我以后就不爱听你的话了、不信你说的话了。”
韩英姿的天性与墨子会帮派至上,个人其次的信条格格不入,可今夜他随机应变,用墨子会的矛攻墨子会的盾了。
“小孩子太单纯太天真了!”
徐常山斥了韩英姿一声。
蒋齐吞吞吐吐道,“又不是去杀人放火,就是出了篓子,反正宋舵主会保我们出来。”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徐墨者,我们这些长辈不能让小墨者都瞧扁了,带坏后人的风气!”终于,卢正直下了决断。
他向徐常山道,“徐墨者既然持重,你不必闯入别墅,就在这里掌管机关鸟,策应我们的退路吧。”
徐常山不再争辩,悻悻领命。
韩英姿快口应道,“我追随卢墨者。”
蒋齐和白璇也应道,“追随卢墨者。”
卢墨者问韩英姿,“但凭我们四人是无法硬闯的别墅的,小韩,你想立功,那有什么计策吗?”
卢正直把球踢到了韩英姿这里。
为了自己,韩英姿只有把球踢下去。
韩英姿道,“其实未必需要硬闯。今夜月色皎好,我瞧下面傅家摆宴款待客人,我们去吃就得了。墨子会是十家学派之一,卢墨者是知名的墨者。我们赏光去做客,二位傅公子是没有回绝的道理的。进去之后,再随机应变。”
十丈之内,韩英姿应该能感应到持有古钱的那位小傅公子。至于那位小傅公子同时感应到他之后,究竟会如何应对,这真的是随机应变了。
卢正直想了会,一锤定音道:“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