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狗指的是死人,讨就是要东西。
讨死狗有两层含义,一个是在死人身上讨东西,另一个就是死人讨物。
哪儿有价值高的好物件,讨死狗就会去讨要。一般情况下,它们会想办法迷惑人,和人沾染上关系,方便之后它们要物件。
给我送钱,送大黄鱼儿,都是这个意思。
送一次钱,是它觉着这东西可以和我搭上线,下一回就得要我东西。
按道理来说,即便是那钱被抢了也不重要,因为我收过了,可他第二次又来送了大黄鱼儿。
这其中问题就大了……这代表我身上又有他更想要的东西,而且价值不低,他才送金子!
滋滋声响起,二叔又喝了一口酒,他嘟囔了一句:“送一把大钱儿,是想要讨你身上的蠱玉,这送大黄鱼儿,明摆着是要罗阴婆的大黑木箱,捞尸人的宝贝,没有接阴婆的金贵?这讨死狗有点毛病。”
我:“……”
二叔放下酒瓶子,又说了句:“总归阴阳你记清楚了,鬼婆子说得清白,讨死狗不好整,它再来,你就瞅清楚它脚上穿着的鞋。”
“要是他穿着白布鞋,你就告诉他,活人不要多管闲事儿,偷偷摸摸的,他睡着了连底裤都会给人摸了,还会英年早逝。”
“要是他穿着黑色的大头蛤蟆鞋,你就和他讲,死人头点地,应该呆在坟地,而不是到处乱晃,不然棺材板就压不住了。”
“鬼婆子说,只要按照这样做了,讨死狗来上两次讨不到东西,就不会缠着你了。”
我仔仔细细记下二叔这番话,也郑重地点点头。
二叔将老白干拧上了瓶盖,这会儿明显他也困了,打了个哈欠,摆摆手让我去睡觉,有啥事儿明天再说。
我没立刻进房间,踌躇片刻,就直接告诉二叔,我想我们加快点儿速度,明儿就再去给人捞尸,我爹不是留下来好几个答应好的事情么?先办了,看能不能凑齐一条大黄鱼儿。
停顿了一下,我又继续说,还有村里头那些汉子的死,赔钱的事儿村长还没告诉我,应该也得不少钱。
二叔起身,他琢磨了片刻,说了个行字,他思忖思忖,去看怎么整合适。
回了房间,临休息之前又去打了清水洗漱,最后躺在床上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都快累瘫了。
虽然接阴没怎么耗费体力,可一整天去记阴生九术,还有面对死尸,给死尸接阴,精神方面的消耗,竟然比我捞五六个汉子的尸体还累。
迷迷糊糊的,我就陷入了睡梦中。
不过这一觉睡得又不太安稳了。
半梦半醒的,我竟然又梦到小时候被罗阴婆那只公鸡啄腿,那种钻心的疼,在梦里头都很清晰。
之后我又反复梦到那天晚上,被罗阴婆拉着走到悬河里头,最后她回头,对我惶急说的那番话,接着她就被拽进了水里面……
刺目的阳光照射眼睑,我艰难睁开眼睛。
胸口却压着个重物似的,呼吸都很困难,还有种隐痛。
和我对视的,却是一双血红血红的眼睛。
这不正是罗阴婆家里头那只公鸡吗?!
我当时都直接懵了,被吓得不轻,猛地一下翻身坐了起来。
扑腾的声响之中,压在我身上那东西,落到了床尾。
我惊愕地瞪着它,它倒是气定神闲,扑扇了两下翅膀,在我床上来回走了几步,直接扑扇翅膀,又落到了我床头旁边的那个大黑木箱上头,竟然直接蹲坐了下来。
怪不得我昨晚上一直做梦……这公鸡压着我呢……
看了它一会儿,它脑袋也对着我左右动了动。
我沉默了片刻,又对视了片刻,我叹了口气说道:“罗阴婆走了,你也没地儿去,就在我家里头待着吧,不过这会儿我家里头穷,怕是没多少好东西给你吃,回头我去镇上买点儿。”
那公鸡不再理会我,头埋在翅膀羽毛里头,像是在睡觉。
我起身去厨房,打了一碗米,回头放进了房间地上。
这一切做完,前屋也有脚步声,疑惑的声音从房门口传来:“咦?阴阳,你上哪儿搞来这么一只肥鸡?”
“不过我们去捞尸,给河神的鸡都让主家准备,这肥鸡可值点儿钱,不用带去,自个儿留着吃就成。”
我抬头,不正是二叔杵在房门口吗,他明显刚睡醒,还有点儿睡眼惺忪。
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房间里的气氛都变得锐利了很多。
本来睡着了的大公鸡,脖子都昂了起来,它咕咕一声厉叫,直接扑将而起!
我面色骤变,心里头咯噔一下。
紧跟着,就是二叔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