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唯情难言,唯情难辨。
也唯独有情,会让人盲了心智,掏心挖肺。
长久的沉默过后,南侯轻叹摆手,失笑道:“罢了。”
“你既已是定了主意,且就按你说的去办也可。”
“只是歌儿的性子与常人不同,你就算是求得了皇上赐你入赘,那也不代表她能为你敞开南家的大门。”
“想要什么自己去争吧,我年纪大了,管不得那么多事儿了。”
南风年幼入南侯府时,南侯尚可鼎立风雨之中,可多年已逝,曾经心气跃于凌云之上的人也早已华发苍苍,变成了个无可奈何的老人。
南风眼眶微热,认认真真地跪在地上给南侯磕了三个响头,哑声说:“侯爷放心,我活一日,定不负她。”
南侯轻声而笑,低声说:“去吧。”
知女莫若父。
南侯猜到南歌离不会轻易松口让南风进门,事实当真就是如此。
苏沅牵着林修然刚走到南歌离的院子门前,就看到了一身黑衣屏息而立的南风。
这场景与记忆中的过往过于相似,就像是多年前的模样,以至于苏沅脚步一顿愣是好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这是在搞什么?
南风见着苏沅和林修然来了,眼泛开点点柔和,低头看着林修然胖乎乎的小脸,冷硬多年的侧脸都温和了不少。
他动作有些僵硬地伸手揉了揉林修然的小脑袋,从怀中掏出个其貌不扬的小盒子递给苏沅,低声说:“这是给修然的见面礼,你收着给他带回去玩儿。”
林修然自打入了盛京城,别的见识还不好说到底长了多少,可对于收礼的流程当真是熟练得很。
见苏沅把盒子收下了,他立马就懂事得不行地对着南风躬身致谢,一板一眼地说:“修然谢过伯伯。”
伯伯二字出口,不光是苏沅愣了,南风的面上也多了不少赫然。
他尴尬的握拳挡住嘴边咳了一声,不太自然地说:“修然,我不是伯伯。”
靠着一张吃了蜜的甜蜜小嘴,以及胜过大多数孩子的眼力见儿而无往不利的林修然茫然眨眼,像是不太明白为何不是伯伯。
他是个求知欲旺盛的孩子,再加上刚刚收了人家的礼,怔了一瞬立马就从善如流地仰着小脸笑着说:“是修然莽撞称错了,我给您赔不是。”
说完他转头看向苏沅,释放出一个求助的眼神。
苏沅眼巴巴地看了一眼院内,咳嗽一声忍笑说:“以后可能会叫外公,但是目前可以先暂时叫叔公。”
林修然也不知从这两个字中品出了什么大人没明说的深意,一脸了然地哦了一声,笑眯眯地说:“修然见过叔公。”
孩子一出嗓,脆生生的直击在心口,软得不行。
南风喉头微动,低沉的笑声缓溢而出,轻声说:“好。”
“你外婆在里边等着你们呢,进去吧。”
苏沅还没接话,院子里就传出了南歌离不悦的声音:“沅沅,修然。”
“你们在外头做什么呢?”
南歌离喜怒不形于色,这样明显把情绪带露在外的样子,别说是林修然,就连苏沅都不曾得见几回。
她惊愕一刹眼中笑色更浓,对着南风极为恭敬的一颔首,牵着林修然迈步走了进去。
南风目送她们进去,努力把上扬的嘴角压下去,如过去的很多年一样,挺直了腰板继续在门前站着。
一如经年。
从未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