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一事,或多或少我也有参与,但原本的计划和他真正实施的,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严诏的话音冷了下来,“我们谁都没想到,他竟然和许为友联手,将李牧的太子府上下百余人,全部杀了个干净。”
“不止太子府,帮他的,给他助力的,但凡知晓他真正计划,拿捏着他把柄的人,死的死,躲的躲。他的心狠手辣,不计代价,让我和陛下终于意识到,我们犯了一个大错误。”
他冷笑一声:“我们亲手扶持了一个地狱的恶鬼。”
随着李景入主东宫,他的杀戮却没有停下来。
甚至因为他坐上太子的宝座,后宫也掀起了巨浪。
“不得不说,李锦很聪明,他走了一步最正确的棋,他放下兵权,交还虎符,眨眼便让李景拿他没办法。”严诏深吸一口气,“总不能杀一个双手无权,背后无势,母妃入了冷宫,又刚刚没了亲哥哥的大魏功臣。于情于理,都做不到。”
“他这一步棋,漂亮!也是他这干脆利落,能屈能伸的样子,让陛下看到了纠正这个错误的希望。”
很少会出现在京城的李锦,本不被人注意。
他是真正的奇才,能文能武,从小就跟着萧将军驰骋沙场,二十岁不到,在靖康一战封神,便得了“靖王”的封号。
李景面上不以为然,但实际上无比忌惮这个战功赫赫的弟弟。
严诏看着金舒的面颊,自嘲一般的说:“二十年来,两个皇子,一个是优柔寡断,一个是心狠手辣,但陛下看到李锦身上无限的可能后,还是想要再试一下。”
他顿了顿:“我也想。”
严诏是看着李牧长大的。
看着他封太子,看着他娶了岑氏为太子妃,看着他一夜之间,满门尽灭。
他有愧,也有悔。
于是,他冒着巨大的风险,将原本已经没了一切,只能做个闲散王爷,从长计议的李锦,要到了六扇门来。
暗中教他如何发展自己的势力,教他编织一张属于自己的网。
他要亲手修正曾经的错误,为那灭门的惨痛事件而赎罪。
“我虽然是太子亲信,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亲。”严诏说,“李景生性多疑,亲信之间都是单独与他照面,互不认识,只以特殊的标志来落款。”
严诏从怀中拿出一只信封,右下角绘着一簇火苗。他指尖点了点,笑着说:“这便是我。”
说到这,他深吸一口气:“这件事,王爷尚不知情,我也不知当如何说。”
他不知如何开口告诉李锦,六年前事件的背后,其实有他的影子。
却见金舒咬了一口枣花酥,轻描淡写,往严诏的心头上,砸了一块大石头。
“王爷知道。”
他愣了一下。
金舒睨着他:“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那可是靖王。”
半晌,严诏尬笑一声,摆了摆手:“不可能,他若是知道,早就恨我入骨了。”
“非也。”金舒抹了一把嘴角:“他可不是太子。”
月下,她咧嘴笑起:“他是靖王。”
“是能将各方势力梳理的比我更快,参透的比我更清晰的人。”金舒抬手,指着那火焰的图案,“而且……严大人用不着一个人背负下全部。”
“你只是这火苗的代言人而已。”
她的笑意,映在严诏惊讶的眼眸中。
她知道那火苗背后,是大魏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