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诏面色深沉如墨,他深吸一口:“若是如此棋局都破不了,也就没日后一说了。”
话音刚落,李义哈哈的笑起来:“朕相信他能破。”
严诏抿了抿嘴,刚想再说什么,就见李义又说了一句:“朕信你。”
信任二字,在皇家何其重要,又何其微妙,李义明白,严诏也明白。
若是此一局里太子输了,便是因他先前心狠手辣,不留后路的所作所为,而遭了反噬。
这道理,只有太子不懂。
返程路上两刻钟,马车停在六扇门门前,李锦跳下马车,提着衣摆,沿着青石板的路,直奔仵作房。
转过回廊的墙角,就瞧见苏航眉头紧皱,站在仵作房门口,迟迟不敢进去。
他犹犹豫豫,来回踱步。见李锦回来,跟见了救星似的,赶忙迎了上去:“靖王殿下回来了。”
那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若是不知情的,兴许还会将他当成六扇门的捕头。
李锦睨着他,看了一眼仵作房的方向:“苏大人为何不进去坐着?”
就见苏航面露难色,有些尴尬的笑起:“这……金先生在里面验尸,我不好打扰的。”
看他这般模样,李锦大概是想到了里面的场面。
“殿下方才入宫,可是因为这箱子一事?”苏航压低了声音,试探性地问道。
太傅苏宇同太子之间的关系,李锦是知道的。
他点头:“方才在街头,未能照顾苏大人的立场,就将大人请到六扇门来,确实是本王思量不周,望苏大人莫往心里去。”
苏航一滞。
他面庞上挂起明媚的笑容,摆着手道:“王爷哪里的话,王爷也是心急案子……”但这话,说到后半句的时候,苏航脸上的笑意就淡了。
好歹也是世家为官,苏航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李锦这话里的含义。
立场。
他后背一凉,忙问:“太子殿下争此一案了?”
李锦不言,点了下头。
“仍旧归六扇门?”苏航眉头皱紧了。
“陛下钦点。”
说完,李锦甩开扇子,挡了一下自己的半张面颊,凑在苏航的耳旁,小声说:“苏大人,想想刑部的陈文,想想林阳的杨安……”
他言至于此,重重拍了下苏航的肩头。
夕阳将至,为六扇门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黄。
入秋之后,京城的夜色来的更早一些。
风渐寒凉,吊挂在屋檐的占风铎叮当作响。
张鑫的狸花猫沿着屋脊闲庭信步,白羽的鸽子一个个振翅而归。
此刻,灰墙黑瓦之下,苏航面色刷白,心提到了嗓子眼。
“今日天色已晚,本王派人送苏大人回府吧。”李锦口气清冷的说,“本王相信苏大人清白。”
李锦收了扇子,背手而行,迈过了仵作房的门槛。
留下身后苏航一人,怔愣的站在门口,望着泛红的天际,脑海嗡嗡作响。
太子这般争夺这件案子,是不是说明,这案子本身就是太子所做。
而那公文上的苏航两字,只是为了他日被查,好将全部责任推到苏家身上?
为李景铺了东宫之路的苏家,在他眼里,难道只是一枚挡剑的棋子?
他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