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见她不解,叹一口气:“三年前的案子,我晚上仔细地问了县令,那写护本的郑大夫,就是王桂香相公学医的师父,两人出活的时候基本不会分开。所以当年到底是谁勘验的尸体,谁写的护本,县令已经不确定了。”
他往一旁走了几步,睨着已经露出的两幅棺材盖,蹲下身,拨弄了一把尘土:“回过头来再看三个死者,他们之间有三个共同的特征,第一是死前一两日,均有不同程度的受伤,第二是,这些伤口,被同一人包扎过,第三,他们都是王桂香的亲人。”
说到这里,李锦散了手里的一捧土,勾唇浅笑:“结合这几点,金先生能得出什么结论?”
金舒迟疑了片刻:“是熟人有针对性的连环作案。”
“没错。”李锦起身,“但是这一切,都是构筑在,他们三个确实是相同毒物,相同的手法致死的前提下的。”
他直言:“因为不清楚下毒的手法,所以无法锁定凶手是谁。而且……三个案子是同一人所为这个结论本身,就只是我们的推测而已。”
说到这里,金舒就明白了。
嫌疑人的范围确实已经划定出来了,但若是要再缩小,现今有的证据确实也已经无能为力。
如果无法找出更多的线索,这个案子便始终拼凑不出一个清晰的画面来。
“王爷心中已经有确定的嫌疑人了么?”她问。
却见李锦摇了摇头,少见的回应道:“没有。”
他看着金舒诧异的神情,浅浅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李锦没有骗她,他确实没有明确的嫌疑人判断。
包扎伤口的王桂香的相公,可以作案。写下那诡异的护本的,相公的师父,也可以作案。
甚至王桂香本人一样符合作案的条件,乃至王桂香的大伯父,也有足够的杀人动机。
图财,亦或者复仇,皆有可能。
现在,他便只能将希望放在身旁的金舒身上,希望上苍有眼,让两位老人的遗骸,能够为正义指出一个方向。
黑的棺盖打开,里面的白骨赫然呈现。
金舒将噼啪作响的火把递给了李锦,系好绑手,带好手套,小心翼翼的从土堆上下到了棺材里。
她俯身,先行了个礼:“叨扰了。”而后,才小心翼翼的蹲下,目光锁在了森然的白骨上。
火把将整个棺木里照得通明,经过了三年多的时间,眼前的尸体早已白骨化,除了骨骼牙齿和毛发,以及身上那件腐朽的寿衣,其他的早已随着时间的推移,尘归尘,土归土。
金舒将已经腐烂的衣衫打开,她蹙眉,直起身子,睨着眼前白骨的全貌。
王桂香的母亲,右腿膝盖骨呈深灰色,那色泽好似入水一般,在尸骨上有渐变晕染的感觉。头骨仍可见白色,其他部位,或多或少,都是发黑的模样。
而一旁的另一幅棺材里,王桂香的父亲,则是左腿股骨最黑,而后颜色渐渐变浅,头骨与脚趾骨仍旧保留些许白色。
这在金舒的眼里,仿佛看到了毒素在身体内逐渐蔓延的模样。
她抬起头,看着李锦,点了下头:“毒杀,女性骸骨的毒从膝盖进入体内,男性骸骨的毒,则是从大腿处。”
如此,便与王桂香父母死前的伤口,准确无误的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