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金舒确实没理清楚,为什么太子见过她之后,李锦还动了要安排她去王府的心思?
她一个女子,现在这样有自己的小院子,还能享受属于自己的片刻空闲。要是去了王府,别说自己的空间了,就每天光是担心身份暴露,估计就能掉光她的头发。
所以李锦口中的欲盖弥彰,她更是一头雾水,无从说起。
见她满脸不明所以,李锦轻笑一声,娓娓道来:“六年前,京城皇家夺嫡之争,波及甚广,你应该有所耳闻。”
他倚靠在书案上,双手抱胸,面颊上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大皇子李牧,被人诬陷谋反,一夜之间,太子府全员都下了大牢。”他顿了顿,“除了一个人。”
屋外,大雨哗哗的声响,将屋内李锦的声音,衬托得干瘪凄凉。
他睨着窗外水雾迷蒙的院落,侧颜的曲线落在金舒的眼眸中。
那张不过二十五六岁的面颊,却好似经历了人间太多的沧桑,由内而外的发散出老成干练的气质,如万年溶洞里那沉潭的水,清冷超脱得恍若谪仙。
“除了当时的太子妃,岑家的二小姐,岑诗诗。”他说,“那时候,岑家自身难保,她一个女子,身怀六甲,相当聪明的直接绕开了岑家,只身一人出逃。”
李锦回过头,勾唇笑起,眼眸弯成了月:“若被太子知道,我江南此行,带回一个仵作,还带回了一个六岁有余的孩子……”
说到这,金舒就懂了。
还真是“欲盖弥彰”,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太子心狠手辣,往往不会亲自出手。”李锦上前两步,睨着金舒紧锁的眉头,“但不管他是不是亲自出手……你晚上睡的雷打不醒的,天上要是掉下来个刺客,你能行么?”
金舒抿了抿嘴,义正言辞地摇了摇头:“不行。”
而后,她拱手弯腰:“全听王爷安排。”
说完,抬眼,诧异地睨着李锦:“但是……这国子监是这么好进的么?”
“国子监除了荫生之外,还有一种进法,叫捐生。”李锦说到这,嘴角扬得更高了,“捐钱就能进。”
至此,金舒的嘴角抽抽了几下。
“也不是很贵,五百两摆得平。”李锦边摆手边感慨,“也就是比一顿饭钱多了一些而已,比起金荣的性命,这点钱不值一提。”
金舒直起身子,一眉高一眉低地瞧着李锦。
这段时间,金舒刚刚对这个男人的评价,从莫名其妙的抠门老板,上升到了还算可以的实力派老板上。
就冲着这一句话,迅速地跌到了令人发指的层级。
她咂了咂嘴,半晌才从喉咙里蹦出两个字来:“没钱!”
之后,就像是泄了气的球,气势减了一半,皱着眉头,眼神往一旁不住地瞟:“您能不能……能不能先借我……”
李锦抬着眉头,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他故意抬手揽住金舒的肩头:“都是兄弟,这点忙,我还是可以帮的。”
但他话音一转:“只是……五百两左右也不是个小数字,你得拿个什么东西抵押给我,好让我心中踏实些。”
“东西?”金舒不解,直接摇头,“我一穷二白,什么都没。”
就见李锦眼眸微眯,笑着说:“那金荣呢?”
金舒脸上闪过一丝惊诧,她看着李锦:“那我回去问问他,您也别抱太大希望,一个小孩子家家,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佩玉什么的就可以。”李锦收了手,注视着金舒的神情变化,“定州人,不家里有儿子出生的时候,母亲都会送一块佩玉给孩子,你母亲当时送他的那块,虽然不值钱,但意义重大,在我这做个抵押,还是够得上的。”
佩玉。
金舒迟疑了。
当年,金荣的生母在生下他之后,确实交给金舒了一块白润的佩玉。
她抬起头,迎着李锦的目光,思量了许久,半晌才说出了一个字。
“好。”
那一刻,李锦的眼眸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