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瞎子,是不会有人能将埋尸地点选在如此容易暴露的位置,也只有瞎子,才会在埋尸体的时候,少埋进去半条腿和半只脚。
金舒在这不大的院子里,走了半圈,就找到了那块嵌在地上,露出半个圆润的身型,上面仍然能看到血迹的石头。
但除此之外,整个院子在这段时间的风吹日晒里,已经没了别的痕迹。
“本座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院子里,李锦站在萝卜坑边上,目光确落在金舒的身上。而那瞎子,被两个捕快按着,正跪在他的面前。
“本座问你,你平日居住的房间是哪一间?”李锦的目光转向瞎子,看着他怔愣了片刻,抬手指着金舒的方向:“那间。”
“确定?”
“确定,小人虽然看不见,但方向感极佳。”说完,他嘿嘿一笑。
等金舒再回头,看着一旁的屋门时,周正已经将门上的明锁打开。
屋内一股糟气喷涌而出,熏得她直皱眉。
所有的物件,都摊开摆在地上,四面就只有一扇朝着院子的窗户,能透进些许阳光。
她刚要进去,李锦却唤了她一声:“等下。”他上前两步,站在门口,将袖口绑紧。
而后蹲在地上,侧着头,借着微弱的光芒,注视着屋子的地面。
果然,因为是瞎子,所以没有收拾屋子的技能,那些挣扎打斗的痕迹,虽然被破坏了一部分,但绝大多数,依然保留在屋子里。
地面角落上的手印,墙面带血的抓痕,以及凌乱不堪,混杂叠加在一起的脚印,无不是在向李锦展示一个冲突剧烈的打斗现场。
他起身,望着瞎子:“你和他在这里打过几次?”
瞎子愣了一下,突然摇头说:“没有!他不是我杀的,我没跟他打过!我一个瞎子,怎么跟他打架啊!是隔壁的跛子买凶杀人,打死的!”
“死者经常拿你碗里的钱,经常殴打你,可有此事?”李锦微微眯眼,给了金舒一个眼神,示意她现在可以进去了。
院子里的瞎子听到李锦这么说,手攥着衣角,额头渗出汗水,半天才点了下头:“是这样的。”
李锦不慌不忙,站在门前,娓娓道来:“那日,你和被害人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大打出手,因为他经常偷拿你的钱,又经常对你拳打脚踢,所以你当时动了杀心。”
他目光一直注视着瞎子的神情,看着他的神情从诧异变成一抹惊恐。
“你们一路扭打,打到院子里,他脚下一滑,头部磕在石头上,趁这个机会,你拿出绳子,勒住他的脖子,将他压在身下,活活勒死。”
他唰的一声甩开了扇子,那陌生的声响让跪在那的瞎子浑身一颤。
瞎子不言,李锦不问,就这么拿着扇子一下一下摇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看着他面颊的神色,逐渐因为心虚而变得苍白,逐渐因为恐惧而变得扭曲。
不到半刻钟的功夫,金舒从屋里出来,一手拿着粗细长短都刚刚好的绳,那绳子的中段,沾染着几处血迹。
另一手,则拿着一条破旧肮脏的裤子,裤腰处,也有几处血迹。
金舒在李锦的眼前,将这裤子和绳子并排在一起,血迹的位置与模样,在阳光之下,刚好重合。